「喂,你干嘛打我?」
权顺荣偏着头看眼前分明拍了他脑袋的人,结果自己却一脸惊讶的家伙,倒是这人长得挺帅的,记忆中应该不是他认识的人。
「你看得到我?」那人瞪大了眼问,随後又想了想,道,「难不成你是阴阳眼?」
权顺荣摇摇头,十分疑问且认真的问,「你有什麽精神方面的病状吗?」
「你才有病咧!」那人撇嘴,这个看得到自己的家伙看着呆头呆脑的,眼神却很锐利啊,可脸颊又肉肉的,好像只长了虎眸的小仓鼠。
「我才没病呢……」这人似乎真的有病啊,随便打人还说别人有病,权顺荣扁着嘴懒得跟他计较一般扭头找了个空位坐下。
那人则是悄悄得坐到权顺荣旁边的位置,伸手指戳他脸颊,见他不理,就往腰间再戳。
权顺荣不满的蹙着眉,想挥开那人的手,却发现手穿过了那人的身体,像挥空一般,使他失去平衡的一拐,人差点没从座位上摔下去。
「你真的是……?」权顺荣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人看得一脸蠢样,乐得鼻子都皱出几道摺痕了,笑够了後,又伸出手,示意权顺荣再摸看看。
要不是大白天,又是个艳阳日,权顺荣感觉自己真快吓晕了。他小心翼翼抬起一根手指,去触碰那人的手掌心,结果跟方才一样穿透了过去。
权顺荣"嗖"一声,退到了後边,背贴在窗沿,「为什麽?」
那人再一次被权顺荣的行为笑得前翻後仰,待半刻止了笑意後,才挑起嘴角道,「我也不知道,不过目前我发现只有你可以看到我,还有……我能触碰的到你,但你却没办法触碰到我。」
说完,那人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感叹,「真是太神奇了,原来灵魂出窍是这种感觉啊……」
权顺荣按着胸口,感觉心脏跳得飞快,「呀!你到底是什麽啊?」
那人抬起头,望向权顺荣,托下巴垂下眼,认真思考了会,「算是灵魂,或着魂魄吧?」
「那不就是鬼吗?」权顺荣紧攥着书包挡在胸前,眼睛死盯着眼前看似跟普通人无异的家伙。
只见那人摇摇头,微微一笑,道,「我的身体还苟延残喘的活着,所以不算是鬼。」
不晓得是不是眼前的人,呃,那人说是灵魂,说话的声音,低可不沉,亮却不尖,很平缓安稳,权顺荣霎时竟有些不怎麽害怕了,他不自觉的松开了攥得发疼的手,虽然仍窝在座位的角落,可身体总算不那麽僵成一块。
「你发生了什麽事吗?为什麽还活着灵魂却会跟身体分离?」
那人瞧权顺荣刚才还一点都不相信怕得下一刻就要跳窗的样子,突然转换成好奇的初生小崽子模样,眼神不觉柔软了半分。真是单纯啊,本来想再逗弄一下都舍不得了,蠢成这样会被玩疯的。
「嗯……」忆起那时在病床边医生所说的话,那人仰脸轻叹了口气,才转头对权顺荣耸肩。
「不知道罗,突然之间就出现在这辆列车上了,而且还出不去,脚都踩不到外头的地。看到这台列车的车长路过喊了也不理人,对着刚才其他上车又下车的人也是一个一个得从他们眼前晃过去,就是没人看我一眼,这时我才发现我好像已经跟他们存在不同次元了。」
权顺荣听着听着眼睛跟嘴巴都一点一点的扩张,就差额上没写个神奇二字,「好酷啊。」
「是挺酷的,不过我觉得只有你能看得到我更酷。」那人轻戳了下权顺荣的脸颊,要他阖一阖嘴,口水要流下来了。
「诶,小朋友。」这时一个看着近六、七十岁的老婆婆走到权顺荣身边,「你怎麽一直自言自语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权顺荣才刚阖起的嘴,又开了一大半,他先是看了那人一眼,那人摊着手一副"看吧,我说的都是事实"的神情,然後伸手再戳了下他的脸。
「婆婆谢谢,我没事,您赶快坐回去吧,站着危险。」
那名婆婆轻拍了拍权顺荣的背,温言关怀了句念书之外也要多休息後也就回位置上了。
那人看着权顺荣还是不停的瞧着他,笑问,「怎麽,知道我是谁了?」
「嗯?你谁?」权顺荣歪着头疑惑的反问,这次倒是记得说话小声点,不再引来其他人的"关心"。
那人嘴角抽了下,敢情是个关笼子的小仓鼠?
「你不关注演艺圈的啊?」
话一出,权顺荣前後点呀点的,像是说到了他感兴趣的话题,顿时兴奋起来,正打算张开嘴,一看就是要说个一长串的架势。那人察觉到後马上抬手右手抵住他的唇,左手指了指周围因为早晨昏昏欲睡还未注意到这边情况的乘客,「嘘!小声些讲,不然又要被关怀了。」
权顺荣轻拍了几下自己的嘴,边念,「坏嘴嘴。」
那人本来就正视着权顺荣,没忍住他一个滑稽的举动,整个喷了一大口,抱着肚子狂笑,这仓鼠太逗趣了!
权顺荣则下意识的往後一退想,还好这人的口水不会喷到自己!
…
「说吧。」那人再一次笑够了後,看着对刚才的问题还跃跃欲试的权顺荣轻轻一抬手,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我最喜欢泰民前辈了!至从听了他们的专辑就深陷不已,跳舞更是帅到不行,後来某一刻就觉得好想跟他站在同一个舞台上,所以开始练习舞蹈,然後去参加徵试就被选中了,我现在已经是练习两年的练习生了喔。」
权顺荣略为有些得意的搓了搓鼻子,等待那人的反应,没想到人挺淡定,用调笑的语气道。
「喔?看不出来居然是练习生?」那人嘴角弯起的角度让权顺荣觉得有点欠揍,不满的回道,「不行啊?」
「我什麽都没说啊。」那人收回调戏的嘴脸,托着下颚问他,「哎,小仓鼠,你叫什麽名字?」
「我妈妈说不可以跟陌生人说话。」权顺荣扭头不理他。
明明都说了好几个站了,那人心内吐槽。诶,这仓鼠闹别扭的时候,脸颊鼓鼓好像塞了一把向日葵种子啊。
突然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权顺荣按耐不住好奇心的稍稍偏了下头偷瞄,却发现那人正在自己胸前撩他的外套。都忘记他根本不是人了!
权顺荣一侧身,双手挡在身前,做出防卫的姿势,这会儿倒是还记得不能太大动静,不然他真想大叫一声"有变态",可想想叫了也得有人跟他一样看得见这个变态才行啊!
「你想干嘛?」
那人瞧权顺荣用像是被强奸的眼神扫视着自己,鄙视的回瞅,「你这货色扒光了放我床上我也咽不下,别往脸上贴金了,权、顺、荣。」
「你、你怎麽知道的!」权顺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不晓得是不是让这人玩弄了半天,脑子都不灵活了,这才想到制服上绣了名牌。
那人脸上笑眯眯的,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得意的表情跟某种动物相似。
权顺荣皱着鼻子,小声骂道,「老狐狸。」
这下换那人脸色不好看了,沉着脸,权顺荣还以为他生气了,正要道歉,没想到那人却道。
「我不喜欢狐狸,换一个。」
「噗。」权顺荣这一喷,马上引来了车内乘客疑惑的目光,他站起来道了歉後,也不恼,反而觉得眼前这家伙真有趣。
「那你喜欢什麽动物?」
「猫罗。」那人掰了掰手指後,手呈现勾子状,露出尖尖的虎牙,「专门吃仓鼠的猫。」
「当我还三岁小孩喔,谁怕你啊。」权顺荣眯起眼深深的鄙视之。
「也是,你看起来最少有四岁。」那人怪里怪气的笑道。
权顺荣也没听出那人话里的涵义,反倒觉得那人夸他呢,边扭边捧脸,「跟小孩子一样可爱对吧!」
「……看不出来你还蛮不要脸的。」那人瞬间有些哭笑不得,某种程度上这可以说是大愚若智?
「我要脸的,没这张脸我就失去所有魅力了!」权顺荣正色的反驳。
那人一下子真的被堵得说不出话了,双手一摊认栽,「输了输了,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嘻嘻。」这人也没外表看起来的那麽刻薄嘛,脸冷冷的,还以为很难聊呢,「诶,猫猫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爸跟我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那人学着权顺荣刚才的样子一扭头。
「那我就叫你猫猫罗?」权顺荣差点又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人的性格真的就跟猫似的!傲娇!
「全。」那人偏过头,吐出一个字。
「就一个字?」权顺荣歪头问。
「只想告诉你一个字。」那人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道。
权顺荣不由自主感叹,唉!这家伙在拍电影啊!帅度破表了!
「为什麽啊?」权顺荣不依不挠的追问,「你不告诉我,我就喊你全猫猫啦?」
那人听了挑起一边眉,「那我就喊你权仓仓了?」
「不要,难听死了。」权顺荣皱着一张脸,极力反抗。
全看着权顺荣乱用着脸,笑开了道,「嗯,所以乖乖的喊全,我就不喊你权仓仓。」
「全。」权顺荣乖乖的照喊,喊了之後又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怎麽感觉在喊情人似的?有点过份亲密。不过那也是刹那的想法而已,很快地就全喊他的声音吸引过去抛在脑後了。
「嗯,顺荣。」
「嗯?」
全抬手对他指了指外面,权顺荣顺着方向看去,不解地看全,「怎麽了?」
「下车的人制服貌似跟你的一样?」全闷笑道。
权顺荣瞪大了眼,从座位上蹦了起来,有如在操场跑百米一般的往车门外跑,速度之快,仿佛像看到粮食的仓鼠一般,顺利在车门关上前,下了车。
「啊。」权顺荣扶着膝盖喘气的同时忽然想起了车上的全。
他扬起脸,望向方才他坐的那个位置,发现全居然也在看他,而且,虽然只有一下子,他确定全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落寞闪过。
也是……只有自己看得到他呢。
希望明天也能遇到就好了,往常都是靠睡眠度过漫长的车程,今天有了全的陪伴倦意都没了,性格还很有趣!
「明天见!我明天也会搭同一班车的!」权顺荣隔着车窗对全喊道。
语落的同时,列车也缓缓地驶离了轨道。
跟那丝落寞一样,权顺荣确信他看到了全对他的回答——明天见。
还有那抹仿若让眼眸自动拍摄下储存於脑海的笑容。
权顺荣抬手摸了摸耳朵,「好热啊,太阳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