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被发现就不有趣了。」梁斯望惋惜地叹气,然後无所谓地耸肩,「翘课是人之常情,跷班也是。」
她咕哝:「鬼扯……」
「那如果我说我只是替朋友代班半个小时你会相信吗?」
有了先前的几次经验,温日晚对他的话都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她摇头并怀疑:「不相信。」
「随你怎麽想像罗。」
对於他人的不信任梁斯望丝毫没有任何喜怒哀乐表露於脸上,他勾起玩世不恭的轻笑,话语落下後便越过她徐步离去。
圣诞节。
「谢谢魔术社带来的精彩魔术!接下来,有请我们最性感的热舞社登场||」主持人手握着麦克风,情绪高昂地带动台下观众。
掌声与尖叫如轰天雷,瞬间将偌大的体育馆填满热闹喧腾。
为了今天的圣诞活动,各社团都筹备已久并使出浑身解数卖力表演,为的就是能替自己的大学生活添上一笔美好的青春回忆。
表演结束,沈眽跟着社员们走至後台,她将高马尾解开,一头亮丽黑发随之荡下,慵懒又性感。
「社长说晚上到KTV庆功。」其中一名社员将矿泉水递给沈眽。
「那个小气巴拉的社长今天居然这麽慷慨?」
「可能吃错什麽药了,时间是晚上六点喔!」
「好,谢谢。」
然後沈眽这时远远看见温日晚正坐在一个移动式化妆台前让韦薇梳化,待韦薇去洗手间後,沈眽徐步靠近。
「你不是说你的角色是树妖吗?怎麽涂得像是……呃、石怪?」
「这还只、只是打底啦。」温日晚绷着脸,因为颜料还没乾所以不能胡乱做出表情。
「要不要帮你拍一张?」
「不要!」见沈眽边大笑边举起手机准备自拍,温日晚立刻双手并用摀住自己的脸。
结果小绵羊温日晚仍旧抵挡不过大野狼沈眽的攻击,最後还是被拍了一张灰头土脸的合照。
「我要回社办换衣服了,拜拜,哈哈哈||」沈眽拍拍温日晚的肩膀替她加油打气,「反正学生会的话剧是压轴嘛,那我等等再回来。」然後猖狂地扬长而去。
温日晚在心底呜呜呜。
「你的角色是石怪吗?」
此时,顾爵的声音猛然自她的左侧响起,温日晚冷不防吓了一跳,好不容易乾了的颜料硬生生浮出一条细小的裂痕。
「你怎麽来了?」
顾爵随意拉了张小板凳,浏海往上绑了个冲天炮,他解释:「临时被阿蔚叫来的,说缺一个临时演员,反正我没参加社团,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了。」
两人因为一场篮球赛而成为好友,情急之下阿蔚也顾不得是否为社员就直接询问顾爵的意愿,他没犹豫太久,立刻就说好。
「现在,请各位掌声加尖叫,让我们热烈欢迎学生会所带来的话剧表演||」主持人高声呼喊,全场哄堂鼓噪,将气氛又推至另一波高潮。
终於轮到话剧登场,演出一如先前彩排顺利进行。
「欸,你会不会紧张啊?」
两只小树妖在布幕後等待上场,外头不时传来阵阵欢笑,令从没在众人面前演戏的顾爵登时浑身发抖,忍不住微微弯身和温日晚窃声细语。
耳畔若有似无的染上浅浅温热声息,本来不担心的温日晚也莫名紧张了起来。
「你好像靠太近了。」她喃喃。
「喔,抱歉。」他默默退了一步。
「反正就当作……台下的观众都是蔬菜水果,这样就不会紧张了。」
「这根本没用吧。」顾爵嗤之以鼻,几秒後他又眸子一亮,迳自在她的掌心上写了个人字,挠得她有些发痒,「吞下去,这样就不紧张了。」
温日晚本想吐槽这样也不会有用到哪去,但他一脸认真,於是她乖乖依照指示将那个人字吞下肚。
後来,不知纯粹是巧合又或是真的发挥作用了,演出过程他们丝毫不感觉紧张,极其顺利地就完成了。
「是不是该感谢我?」
顾爵对温日晚露出一口白牙,骄傲的模样好似在向父母索取奖励的孩子。
温日晚还是想吐槽,结果还来不及说出口就被他抢先了。
「很好,我就当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是,她最近怎麽到处欠人情啊!
晚间六点,学生会在某间烧烤店举办庆功宴。
「没想到我只是一个临演居然还能一起来庆功,呜呜呜太感动了……我敬大家一杯!」
顾爵假装拭泪,随後豪迈地灌下一整瓶生啤酒,全场鼓掌叫好,也纷纷跟着举起乾杯。
顾爵的个性爽朗幽默,短短一个下午就与大夥儿打成一片,甚至还有几个学姊不停邀约顾爵直接加入学生会。
「正好打算办公室要找个时间进行大扫除……顾爵你就考虑一下吧。」阿蔚扒进一口白饭,「韦薇你觉得呢?」
「没意见。」身为社长的韦薇没空理会,因为她正忙着剥虾。
「你想趁机把我当免费劳工?」顾爵一副受伤貌,接着他用手肘推推身旁正专心顾肉的温日晚,压低音量笑道:「你觉得我要加入吗?」
「都可以啊。」温日晚舀了一口锅边蛋,上头镀着些许微焦。
「既然我家温日晚都这麽说了……」
顾爵欲言又止,最後在饥渴学姊们的期待下笑嘻嘻地接受邀请。
「你跟顾爵认识很久了喔?他刚刚说什麽『我家温日晚』……他喜欢你?」用餐到一半,韦薇边替肉片刷上酱汁边好奇地悄声问。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而已……」闻言,她急忙澄清。
见温日晚紧张兮兮的模样,韦薇似笑非笑地托着下巴。
温日晚打算解释得详细一点,结果她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霎时,她愣了愣,眼珠子下意识地胡乱转绕。
「开玩笑的。」韦薇笑出声,挟了朵烤香菇丢至她碗里。
此时,温日晚的大衣口袋传来阵阵震动,是沈眽的来电。
「我去接个电话。」
「嗯。」
温日晚走出烧烤店随後伫立在店门旁的伞架边,按下通话。
「喂,怎麽了?」
「我一定要立刻告诉你……我现在在KTV庆功,结果你猜谁来了?」
被她雀跃的语气感染,温日晚不禁燃起期待,没有多余思考,她问:「谁来了?」
「是梁斯望!」
沈眽说,今天除了表演同时也是某个社员的生日,她是四年级的学姊,再过不久就要毕业,因此今天不仅是最後一次参与大型社团表演,更是最後一次以社员身分与相处已久的夥伴们聚餐庆功。
於是社长为了让她留下一个难忘回忆便决定偷偷送她一个惊喜。
事实上学姊正默默暗恋着梁斯望,但她本人没有想要更进一步认识对方,仅是纯粹喜欢他的歌声罢了,而偶然知晓秘密的社长恰巧与梁斯望是朋友,於是他便拜托梁斯望能否担任压轴嘉宾,最好还能献唱个几首!
於是,这看似荒唐的惊喜果真令众人眼睛为之一亮同时也相当兴奋,特别是沈眽。
「我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喜欢这玩意儿是一个这麽有力量的东西,学姊刚刚跟梁斯望合唱完後竟然当场哭了……」
仅透过话筒就能明显感受到沈眽的兴奋,两人聊了几句,最後她说她的歌到了於是便结束这不到一分钟的通话。
两个小时过去,众人吃饱喝足後便在烧烤店前解散。
某些人说要去夜市而某些人约了要去打保龄球,几个学姊依依不舍地团团将顾爵围住,交换了联络方式後才放他离开。
顾爵追上正走向捷运站的温日晚,听见後头的叫唤,她回头,「你不回家吗?」
顾爵晃晃手机,一脸无奈:「收到最近脱鲁的某个室友的密语,叫我别太快回去,所以我只好随便打发时间罗。」
温日晚调侃:「你这个朋友蛮识相的嘛。」
「好说好说。」
「那你现在要去哪?」
「不知道,我对这附近还不熟。」
「好,同情你有家不能归,我带你去吃一家很好吃的鸡排。」
於是温日晚化身向导,带领顾爵穿过大街小巷,不久後,他们走到一间人满为患的炸物摊。
「一、二、三……五包!你有那麽饿喔!」温日晚叼起一根四季豆。
「发育期当然要多吃点。」顾爵咬下鸡排。
「你都大学生了早就过了发育期了吧。」
「只要心保持年轻,永远都是发育期。」
「讲干话。」
「我从不讲干话,像是什麽凡是每天喝水的人都会在一百年内死去,这种话我从不说的……」
「我要先走了,听不下去了。」
「欸欸你的甜不辣感觉蛮好吃的,借我吃一个……」
「什麽时候还?」见顾爵觊觎自己手上的甜不辣,温日晚故意护住。
结果顾爵眼明手快趁着缝隙快速叉了一块毫不怕烫扔进嘴里,直赞赏:「好吃!我拿鸡排跟你换。」
「你都咬过了……」温日晚一脸嫌弃。
「有什麽关系,以前又不是没吃过。」顾爵说得理所当然。
「那又不一样。」那都是小学的事情了耶!小孩子当然不会在意啊,但她现在都几岁了,是青春洋溢的淑女了耶。
「唉,小气。」
两人边斗嘴边啃着宵夜,熟悉自在的氛围就好像回到那青涩岁月,令她心头一软,被逗笑的表情中洋溢着怀念之情。
「温日晚!」
这时,有人忽然唤了她的名字,温日晚左右张望最後定睛不远处的前方,只见沈眽朝她挥挥手,而站在她身旁的人是……梁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