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真昼本来带着利希特回到他原本入住的酒店房间,利希特却嫌弃这里太破旧还有股怪味,说什麽也不打算待在这里,便头也不回离开酒店房间。真昼没办法,只好退掉房间後跟着利希特一路走到教堂,只见教堂人员一看到利希特急忙恭恭敬敬把人请进来,差一点把跟随在後的真昼挡在外头。
於是利希特和真昼两人加两只小动物就这样在教堂过了一夜。
夜幕低垂,点点星光在夜空中闪烁着,这天是没有月亮的夜晚,街上的煤油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街道上没剩几个人,大部分的人都急着赶回家休息。深夜时分,一只黑底紫纹的蝴蝶拍动翅膀在小巷内飞行,经过几家房屋的窗边,先停留在酒店外的窗边,没多久便拍动翅膀飞走。最後抵达的地点是教堂的楼顶上,先是绕着楼顶的避雷针飞了几圈,像是确认位置一样往下飞进一扇半开的窗户,经过礼拜堂、走道,抵达一扇寄宿的客房前。
紫色的光芒慢慢从蝴蝶的周身发出,牠停在那扇门的把手上,光芒顺着把手垄罩整个门板,接着顺着门缝钻入房内。蝴蝶小小的鲜红色复眼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内的状况,房内有两张床舖,牠先看到靠近门侧的床上,有着橙色短发的少年打着细微的鼾声,肚子上窝着一只黑色的小猫,只见那只小猫睁开了一只眼睛。蝴蝶心一惊,不过发现那只猫仅仅是伸个懒腰,便走到床头边转了一圈,又打了一个呵欠後再度缩起身体继续睡时,牠忍不住呼出一口气,继续看向另一张床。
另一张床上是黑短发的少年,一搓白色的刘海遮盖一部份的额头,平稳起伏的胸膛中有颗乳白色的小光点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枕边则是缩成小球的黑白刺蝟。
下一秒,找到目标的紫光便垄罩了少年的全身,胸膛的乳白色光点一闪一闪的,最终变得黯淡。
等利希特回过神来,四周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皱了皱眉,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抓握,但始终碰不到任何东西。接着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光,那是一种乳白色的微弱光芒,如果不是看到自己的手在发光,他还不会发现这件事。彷佛……彷佛这道光芒跟他本身就是一体。
忽地,点点细小的光点从他眼前飘过,他连忙伸手去抓那些稍纵即逝的光点,摊开掌心一看,躺在上头的是细小的鳞粉,没有像方才那样发着光,乍看之下只是随处可见的昆虫鳞粉。
利希特心中怀着微妙的疑惑,以及一种有什麽事情正在发生的预感。
严格来说,他并不常做梦,在神的光芒照耀下,他总是能平稳的渡过每一个夜晚,如果真梦见了什麽,那通常不会是一个普通的梦境,他会知道自己正在作梦,而且梦境有事情要告诉他。
上次作梦是什麽时候?他不禁开始思考。是了,他梦见神,具体来说是两名神只的哪一位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那位神告诉他等时机到来了就会去找他。他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只知道隔天他就捡了海德回家养。神……?不对,好像是天使?利希特皱起眉,醒来後他对梦境的内容都不怎麽记得了,只能记个大概的内容,通常是要他去做什麽事情的内容,比如说迎接他的海德。
他摇摇头,试图想要理解这次梦境想告诉他的事,但一片什麽都没有的漆黑实在很难领悟出什麽。他再度看向有着鳞粉的掌心,却发现那些鳞粉早就消失不见,唯一的线索就这麽断了。
如果不找出原因的话,等醒来他什麽都记不得了。利希特决定抬脚往前走,四周的黑暗让他没有前进的实感,他觉得他走了很长一段路,觉得他走了很久很久,但周围依然什麽也没有,甚至产生他压根儿就没在前进的错觉。
疑惑伴随着不安在心底悄然萌芽,他知道前方一定有什麽等着他,但「前方」到底在哪里?
此时,上空开始有除了黑色以外的色彩出现,紫色的光芒慢慢往下沉,天上开始降下点点细小的鳞粉,接着一只黑底紫纹的蝴蝶拍动翅膀慢慢往下飞,利希特微微睁大眼睛,试图靠近时那只蝴蝶便迅速朝某个方向飞翔。利希特下意识跟着鳞粉的轨迹行走,小跑步追上那只带路的蝴蝶。
前方慢慢出现一抹光芒,再更靠近一点,那是一个成年人大小的光圈,光圈内是一座茂密的森林,森林内有许多小妖精在森林里飞翔,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光圈,而是自由自在的享受着风。
妖精之森。利希特曾经听克兰兹提过,妖精所居住的妖精之森位於人类两个国家的交界处,爱好和平讨厌争端的妖精一族将自己的所在地隐藏起来,如果没有「引路者」的话,即使花上人类的一辈子也不可能进入妖精之森内。
「引路者」。利希特看向停留在光圈旁边的蝴蝶,忍不住说:「你是要带我进去的引路者?你也是妖精吗?还是……」蝴蝶并没有理会他,而是拍动翅膀绕着光圈飞行。
感觉这只蝴蝶好像能听懂,应该不是普通的蝴蝶,也没听过妖精能够变成蝴蝶……难道说是SERVAMP?这些东西是牠让他看到的吗?利希特脑海飞快的运转着,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脚下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天空中的紫色光芒一闪一闪,蝴蝶似乎也被吓到了,正着急得绕着利希特飞。
有东西要来了。利希特眯起眼睛,只见映着森林的光圈一闪一闪,周围的紫光频繁的闪动着,这让利希特的眼睛有些疼,不禁抬手遮住这些刺眼的光线。
啪唧。四周的光芒不再继续闪动了,原本的紫光渐渐变成乳白色的光芒,不仅光圈的颜色产生变化,就连内容也不同了,而且那是利希特长久以来都看着的光景──一座伫立於云端之上的宫殿。
宫殿的样貌就跟利希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甚至更加清楚,他愣愣地看着,他从未想过那个地方如今只距离他几步路,只要抬个脚,马上就能进入光圈内,回到他这段日子以来所思念的「故乡」。利希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嘴唇紧紧抿起,手掌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腿正在抬与不抬中间做强烈的斗争。
他身边的蝴蝶彻底慌了,急急忙忙想要阻止利希特走进那光圈内,又是拉着他的衣服想要远离那光圈,又是推着他的胸膛想推离那光圈,当牠发现不管怎麽做利希特都没有在动的时候,只好急急地飞来飞去。
「你不是一直想要回来吗?」此时,一道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利希特不禁屏住呼吸,他看到光圈的画面慢慢拉近,进入大门,长廊又高又大,左手边一整排的动物石像,右手边则是一整排的人形石像。如果利希特有发现的话,两侧石像的数量不多不少正好都是七个,似乎是在象徵对应那最原始的七位创世神。
可惜利希特现在的注意力全被长廊正中央的人所吸引了。经过长廊来到大厅,两个高大的王座伫立在眼前,右手边的王座光荡荡的,左手边的王座则坐着一名戴着眼镜的棕发青年,他的样貌利希特再熟悉不过了──
「露木修平大人……?」
青年推了推眼镜,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来似的,朝他伸出一只手,毫无感情的冷淡嗓音在脑海内回荡着:「我说过会来接你,对吧?」
利希特倒吸了一口气,就在他正要跨出第一步的时候,脑海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等时机到了,我会去找你。」说着这句话的人影模糊不清,但可以看见嘴边锐利的尖牙以及戏谑的笑容。
不对。利希特停下脚步,困惑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旁边蝴蝶拍动翅膀的速度更快了,不断的飞来飞去,似乎是想扰乱两人的视野。
「怎麽了?过来啊。」青年挑起眉,有些意外的说。
利希特不知道该怎麽说,眼前的景象是如此诱人,却又让他感到虚幻不实。
这是场梦。他告诉自己,不能深陷於梦境当中,说不定这是场骗局。可是又有谁这麽大胆,敢盗用神之名欺骗他呢?
眼前的青年渐渐变得有些烦躁──虽然脸部表情十分细微──他张了张嘴说着什麽,可是这回利希特却什麽也听不见了。紧接着,青年睁大了眼睛,咬牙念了一句,只有个嘴型利希特认得出来──「罗雷斯」。
与此同时,利希特脚下绽放出强烈的金黄色光芒,将他的视野彻底遮蔽,让他只能用手臂阻挡这突如其来的刺眼光线,拍着翅膀的蝴蝶和映照着神与宫殿的光圈纷纷被卷入这道光芒里。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等光芒退去,利希特放下手臂後,不管是蝴蝶还是假冒的神全部都消失了,最後留下的只有那间他今晚过夜的教堂客房,以及坐在枕头上看着他的黑白刺蝟。
「海德!」利希特惊呼一声,他全身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嘴角轻扬,毫无阻碍的抬脚进入那光圈中,金黄色的光芒包围了他,那是犹如太阳般温暖宜人的光芒。
那只黑底紫纹的蝴蝶不知道是怎麽进入房间内的,只见牠拍着翅膀与床上的黑白刺蝟对视着,金黄色和紫色的光芒互相对峙着,但很明显金黄色的光芒更胜一筹,没两下就把蝴蝶逼退到窗边,锐利且布满杀意的鲜红色双眼像是紧盯着猎物或敌人那样锁定牠,强烈的杀气害得蝴蝶只能跌跌撞撞飞出窗外,摇摇晃晃消失在窗边的风景里。
见状,刺蝟浑身竖起的尖刺才慢慢放下,牠转了几个圈,走到枕边继续陪着主人一同进入梦乡。当刺蝟找好位置时,隔壁床上的黑猫则睁开了一只眼睛,猫掌抓了抓头後换个姿势继续睡。
这时,飞出窗外的蝴蝶摇摇晃晃的飞进一条小巷子里,巷子里面有个排水孔,只见排水孔发出铿啷的声音并且移动,一颗有着一头紫色短发的少年头颅从里面探出来。
「怎麽样?莉莉,找到了吗?」少年说。
「御园……找到是找到了,但是中途被人干扰,对方的力量强过我太多,明明是我的主场却输了一大截……」蝴蝶沮丧的垂着翅膀,牠停留在少年伸出的食指上,小声的自我反省着:「抱歉,是我太弱了。」
「别这麽说,总是会有意外的。」少年轻轻一笑,安慰似的说道,「既然找到了,那他的状况怎麽样?」
「只觉醒了一点点的力量,恐怕没办法净化御园你身上的诅咒。」
「我不是重点,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不能保证,不过可以试试看。」
少年这才松口气,接着下达命令:「那明天把他们带往妖精之森。」
「遵命,御园。」
同一个时间,在遥远云端之上,露木修平在宫殿大厅内反覆走动,一下抓了抓头,一下捶着手,最後走回王座前的那颗玻璃球,手搭在球上施予力量,渐渐球内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随着影子渐渐清晰,一名粉米色短发的少女出现在球中的画面里,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一脸好奇的看着露木修平,嘴里还咬着一个螺丝起子。
「伊兹纳,我有事要拜托你。」
少女眨了眨眼,伸手取下嘴边的螺丝起子,兴奋的说:「什麽什麽?修平你好久没找我了!什麽时候我们才要去找吊戏他们一起玩啊?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啦!」
「听我说话。」露木修平皱了皱眉,看到少女点点头闭上嘴後,他才接着说:「我这里遇到一个麻烦,暂时脱不开身──谁叫我的工作夥伴跑去重操旧业了。」
少女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歪着头说:「工作夥伴……你说罗雷斯吗?重操旧业?SERVAMP?不对啊,SERVAMP要七个人聚在一起才能创世,他只有一个人啊?」
「不是那个。」露木修平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他现在跟一个人类在一起,而且那个人类对我们很重要,你能帮我把他们俩一起找回来吗?尤其是那个翘班的浑蛋。」
「喔──」少女长长的应了一声,接着开心的说:「放心吧修平,我帮你这个忙!谁叫你每天都那麽忙,连聊天的时间也没有呢!」
「太好了,那就拜托你了。」
正当少女还想说点什麽时,球的那边就把通讯切断了,她无所谓的耸耸肩,看向躺在脚边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银狼,带着微笑抚摸牠闪着银光的皮毛。
少女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紫色宫殿,内部装潢和天上的宫殿竟十分神似,光是长廊就有一模一样的七组石像摆设,只不过王座只有一个。
「芙蕾雅,修平需要我们帮忙了呢!你有听到吗?」少女欢快地说着。
银狼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说:「你打算怎麽帮他?」
「我想想喔……」少女走下王座,走进摆设石像的长廊,指着动物石像上刻的名字喃喃念着:「SleepyAsh、OldChild、DoudtDoudt、TheMother、Lawless……有了!找到罗雷斯了!」
银狼跟着少女的脚步在长廊上寻找石像,一边无奈的说:「早跟你说过要把我们的顺序记好了。」
「有什麽关系嘛,慢慢找一样找得到啊!」少女笑嘻嘻地说,「只要找到带着这只刺蝟的人类就可以了吧?简单简单!」接着她在银狼担忧的目光下走出长廊,朝魔族的传令官下达指令:「我要让所有的族人去找带着那只刺蝟的人类。」
传令官跟着少女的脚步走回长廊,看了一眼对方所指的石像,确认道:「您的意思是要找带着罗雷斯大人的人类?」
「嗯!找到以後带过来给我。」
「遵命,魔王陛下。」
一大早,教堂为了准备神迹而忙得团团转,收到消息的民众纷纷聚集在教堂门口,等利希特和真昼醒来後,从房间的窗户看到的景象即是水泄不通的外侧,简直就像是民众把教堂团团围住似的。
「难道全城的人都来了?真是壮观。」真昼忍不住感叹,接着看向已经换上教堂教父准备好的服装,面无表情抱着刺蝟还任由教父们各种微调的利希特。不得不说,换上教父服装後的利希特总算有那麽点像神之子的感觉,圣洁的气息围绕在他身边,这大概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的道理。
「话说回来,所谓的神迹到底是什麽?」
两位教父走在前头,而利希特则和真昼并肩走在後头,一人抱着刺蝟一人抱着猫,真昼忍不住开口询问,但利希特仅是看他一眼,便继续看前面边说:「到时候就知道了,侍从。」
「喔、喔……」真昼分不出来这人是在卖关子,还是单纯懒得理他。
进入礼拜堂,里面已经被大量的民众挤满,其中一位教父领着真昼到人群边上,而领着利希特的教父则到人群正前方,开始念出筹备已久的稿子,利希特面无表情地站在他旁边,似是习惯眼前的景象,什麽反应也没有。
等到这群人开始祷告,他才转身面对那两尊石像。自从长大了,他渐渐发现看石像不用再那麽费力,不过还是需要抬头。视线扫过那尊石像的脸,左边一脸严肃的是露木修平大人,而右边一脸戏谑的则是罗雷斯大人。他在心中默念,同时思考起昨晚的梦境……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感觉上他好像梦到神,又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尽管困惑,他依然看向两尊石像中央的乳白色圆球,并往前走靠近後伸手触碰。
耀眼的乳白色光芒从圆球绽放,圣光洒落在众人身上,神圣且温暖。利希特知道身後的人一定开始说些有的没的,只是他不在乎,他现在集中注意力在圆球上,伫立於云端上的宫殿映入眼帘,而且比往常还要再更清楚了点,甚至可以数出大门外的阶梯有几阶。
为什麽会这样?利希特很困惑,莫不是他现在距离天界更近了?思及此,利希特又忍不住嘴角上扬。他怀里的小刺蝟显然也发现到这事,牠先是看向那变得更加清楚的宫殿,又抬头看向洋溢着喜悦的主人,伸出小小手抓了抓脸,接着闭上眼当作牠什麽也不知道。
须臾,圣光慢慢退去,利希特收回手转身,马上就看见拼命在膜拜的众人,教父走上前拉着他靠近民众,说了些感谢他的话,他应声当作他有听到,等教父差不多说完後,他总算可以抱着刺蝟离开礼拜堂。
「等等!利希特大人等等我!」走在走廊上,身後传来侍从的声音,利希特放慢了脚步,让真昼跟上他的步伐。
「太厉害了,那个就是神迹?到底是怎麽做到的?」真昼按耐不住兴奋,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利希特皱了皱眉,不发一语加快了步伐。
真不该等他。他嫌弃的想。
回房间後,利希特马上换下身上的衣服,穿回原本的衣服後,丝毫没有留恋地离开了教堂,为了礼貌而跟教父说一声,让他们带着两人走後门离开。
他们避开人群走在巷弄里,高耸的建筑物挡住阳光,昏暗的道路上还泛着微微霉味,真昼有点难受的摀住鼻子,却发现眼前的利希特彷佛没事人般持续向前走。他们选择的道路是一般民众不会接近的暗巷,甚至可以说是法律的灰色地带,危险程度不比在野外还低,因此真昼时刻保持警觉心,以防毫无所觉的神子被不法之徒给伤到了。
「利希特大人……我们还要继续走吗?」虽然难以发觉,但真昼还是注意到他们离城门越来越远了,万一神子走错路怎麽办?他是不是该提醒一声?可是提醒了万一变成犯上又该怎麽办?真昼对於无法捉摸的保护对象感到头疼。
利希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真昼也习惯了这种反应,因此并没有多说什麽,只好悻悻然地闭上嘴并尾随在後。
然而,倘若真昼继续追问的话定会发现不对劲。
利希特怀里的刺蝟海德看着主人持续往前的道路上飘散着点点紫色的鳞粉,像是在引导,又像是在引诱,而主人的样子更是不对,从牠注意到鳞粉的时候开始,牠也注意到利希特的眼眸黯淡无神,仅是个牵线木偶般在暗巷绕了好大一圈,牠试图蹭着主人下巴来唤回他的神智,但显然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有东西在指引利希特的去处,其对象──牠心里大概有数。
等他们在暗巷里弯弯绕绕走了许久,路线突然进入一个死胡同,眼前只有一面深红色的砖块墙和一个水沟盖。
「利希特大人,这里没办法通过,我们换条路走吧?」真昼建议道。
利希特仍旧没有反应,他的视线紧盯着那个水沟盖,双眸眨了眨,没过多久渐渐恢复神采。正当他面露疑惑地瞅着那水沟盖,铿啷铿啷的声音接着传来,一只紫黑花纹的蝴蝶翩翩飞舞至他们面前,下一秒水沟盖便打开了一个缝。
「什麽人?」训练有素的真昼立刻摆出备战姿势,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他头上的黑猫还因为这快速的动作而差点从头顶滑落,现在正慌忙地找回立足点。
「引路者。」利希特平淡的说,视线从水沟盖转移到那只紫黑蝴蝶上,这时打开一个缝的水沟盖正慢慢移动,开到足以一个成年男人进入的空间,没多久一个人影从里面爬出来,他有着一头紫色短发,身高大概只到两人的腰间,但高傲的气势却使他看上去就像是在两人的头顶上。
「辛苦了,能顺利避开那家伙的监视线走到这里也不容易。」那人说道,只不过对象是那只慢慢停留在他手指上的蝴蝶。
「御园,DoudtDoudt哥哥的监视线再过一分钟就会经过这里,要马上离开。」蝴蝶发出了声音,真昼见状,本来想惊呼的声音却被利希特看似正常的反应给压下去了,仔细想想这可以算是偷偷摸摸的行为,实在不适合发出过大的声响。
没想到却得到那人相当於赞许的眼神:「不错,算你识相。好了,现在离开,路上我会解释,你们没有拒绝的权利。」自顾自说完就一跃进下水道口,真昼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时,利希特也跟着跳了下去,於是他只得跟上。
把水沟盖重新盖好,那人才慢慢照正常方式爬梯子下到地面,扬起下巴看着两人,高傲的说:「我叫御园,是妖精之王AllofLove的主人,而牠就是AllofLove,现在叫史诺莉莉。」
「你们好,很高兴认识你们。」蝴蝶拍着翅膀说,温润的语气可以想像这只蝴蝶现在正笑脸盈盈,跟主人显然性格迥异。
「嗯。」利希特点点头,盯着蝴蝶的双眼绽放光彩,真昼只看了一眼就大略明白对方在想什麽了,於是他赶紧说:「我叫城田真昼,是护送神子的骑士,而这位就是代表神之名引发神迹的神子,利希特大人。」
御园颔首,接着看向另外两只动物:「不介绍一下你们的SERVAMP吗?」
「欸?啊啊,牠是小黑!」真昼提起趴在自己头上的黑猫,黑猫睁开了一只眼,便懒洋洋地阖上了,除此之外一点反应也没有。真昼无奈的把黑猫抱进怀里,然後看向利希特怀里的刺蝟,这时才注意到自己并不知道刺蝟的名字。
「海德。」利希特淡淡的说,语气很平淡但眼神却闪闪发亮,难掩激动:「蝴蝶先生,你也是天使的使者吗?」
「啊?」御园皱起眉,而真昼却彷佛预料般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