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王城会客室
嘉年华的第一天下午,按照惯例腓力王与来自海内外的贵族,及行省特使们在装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会客室里,喝着香醇美酒加美味起司,边欣赏音乐演出。众人屏气凝神注视窗边一名金发美女,美人手抚着大型的金色竖琴,纤纤玉手飞快滑动着,顷刻间优雅曼妙的琴声流泻在空气中。
悠扬乐声结束後,正当众人开心鼓掌之际,竞技场场长神色慌忙的现身在门口。伯恩队长趋上前了解,这一听非同小可,连忙来到腓力王身边窃窃私语。
「什麽?那臭小子,居然害死我心爱的凯撒大帝!」听完伯恩队长的话,腓力王眉头一凝,差点将手中酒杯捏碎。
「父王,凯撒大帝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吧。再说牠都已经十几岁了,以人类来说都算是老爷爷了。况且他待在竞技场那麽多年体力年纪都到顶了,现在死了,应该算是寿终正寝吧。」说话的人是一名金发碧眼明眸皓齿的美男子,他坐在腓力王脚边雪白的长毛地毯上,抬起头用一种那有什麽大不了的表情望着伟大的王。
「兰若斯说的没错,但牠是那样美丽,那样杰傲不驯。少了凯撒大帝,以後去竞技场还有什麽乐趣可言?」腓力王沉着眼摸摸修着弧度完美的口字胡,想起那头漂亮雄狮,眼角扬起一抹忧郁。
「父王,别管那头狮子了,阿非利加洲还有一种很特别的动物。牠的外表像虎又像狮,但牠动作敏捷,跑得甚至比虎跟狮还要快。重点是牠有一身像金币一样的毛皮,夕阳余晖照在身上闪闪发光,就像披了金币大衣般华丽炫目!」兰若斯.加德里起身坐在沙发边上,用那一双闪闪发亮的漂亮蓝眼睛望着伟人的王。
早在一小时之前,从竞技场回来的兰若斯就亲眼目睹了凯撒大帝的死亡。虽然心知肚明罪魁祸首是里昂王子,身为王子至交好友兼乾弟弟,怎麽能眼睁睁看着亲爱的乾哥哥中箭落马?
所以明知这场是一场无聊至极的音乐会,他还是来了,甚至还硬要坐在国王脚边。目的就是要防止有心人士趁机炒作。事实证明自己担忧没错,还真有人千里迢迢跑来告密,而那个人还是一手帮王子安排对战的竞技场场长!
「那麽美丽的动物叫什麽名字?」兰若斯的话挑起了他的兴趣,此刻腓力王用一种既期待又兴奋眼神望着他。
果然他的话成功转移了腓力王的注意力,兰若斯沉下纤长眼睫,握着腓力王的手,用坚定眼神凝视着他。「美丽的动物当然有个美丽的名字,牠叫金钱豹。如果父王喜欢的话,我可以立刻送几只来巴黎给您玩赏。」
「饲养起来会不会又大费周章?」
「不会得饲养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空间让他奔跑就好了。」听到疑问的声音,他下意识的回答,抬头却对上伯恩队长那张扑克牌脸,刹那间满腔热血冷了下来。
看到兰若斯露出愣怔表情,原本已经退到一旁的伯恩队长直接迈步上前。「如果属下没记错,上次兰若斯殿下也说长颈鹿饲养简单,结果让陛下大费周章盖了超高的农舍小屋。殿下居然说长颈鹿得了思乡死了,而那座花大钱装修的农舍就一直闲置至今。」
伯恩队长冷着脸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事实上兰若斯并不是什麽贪赃妄法的逆臣,当然自己也不是不喜欢他,问题出在於他有一个非常富有的父亲,有钱到让儿子觉得缺钱只要去山里挖一挖就有了。这样偏差的价值观,也让他自傲的认为世上没有什不可能。
「那是意外好吗!而且长颈鹿是真的运到欧陆了,抵达码头後却茶不思饭不想,怎麽也不肯下船,然後就一命呜呼了。发生这种事我比任何人都遗憾好吗。」
兰若斯瞪着伯恩队长气呼呼的直嚷嚷。伯恩队长真是有够阴险,长颈鹿死了腓力王也说这事就算了。他老大居然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屍,然後还特地派人大老远到南法查看屍体,摆明了就是不相信他!
腓力王端着酒杯噙着笑,望着两人的唇枪舌战。走务实路线的伯恩队长不喜欢少根筋又任性的兰若斯,偏偏唇红齿白嘴巴又甜的兰若斯从小就很得自己喜爱。因为这样,还将他收为乾儿子。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希望自己宠爱的两个人,就这麽斗起来。
「好了,没什麽好吵了。如果金钱豹饲养起来不会大费周章,那就送来吧。」他眉一扬直接制止两人的隔空较劲,伯恩队长识趣的退到一旁,接着腓力王望向身边气到脸红脖子粗的兰若斯。
「兰若斯,先前伯爵送我的埃及艳后,我让金工琢磨加工镶在权杖上,前几天金工已经完工交货了,如果你有兴趣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罗浮宫验收?」
「那当然。父王,择日不如撞日,反正现在大家都有空,不如就一起去监赏埃及艳后的绝代风华吧!」一听到能让加德里家族大出风头的事,兰若斯双瞳大放光彩,直接就将跟伯恩队长吵架的事抛诸脑後。
说到埃及艳后,是从父亲矿山挖掘出来的超大型黄色巨钻,鸡蛋大小的原石,一挖掘出来就已经是光彩夺目让人无法直视,无法想像加工完成後会有多麽璀璨耀人!这一刻蓝若斯紧紧握着腓力王的手,兴奋之情溢於言表。
「非常抱歉坏了陛下和殿下的雅兴,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时间进城,车队绝对会被参加嘉年华会的群众堵在路上。在说待会六点陛下还要跟邻邦诸国的特使们一同用晚餐,但在那之前陛下还得先沐浴更衣。」有别於眼前人的亢奋情绪,伯恩队长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
「哎呀,真糟糕这麽重要的事怎麽都忘了,不如这样好了,下次我们在找时间一起去罗浮宫吧。」腓力王拍拍兰若斯的手,接着振振衣袖起身,很快的数十几名随扈围了上来,在国王身边形成一到人肉围墙。
「父王,那就明天,明天下午的茶会乾脆就移师到罗浮宫去举办吧!」兰若斯跟着起身,却完全接近不了国王身边。只能跟在随扈身後跳着跳着嚷嚷,甚至最後也不知道腓力王究竟听到没。
面对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兰若斯怅然落失的停下脚步感到莫名失落。
他的父亲年轻时好赌成性,败光了庞大家产。穷困潦倒的情况下,父亲决定放手一搏,顶着伯爵名号娶了有钱的富商寡妇为妻,平民跟贵族通婚的决定,让贵族们一片哗然甚至引以为耻。还好新婚妻子相当支持他,甚至给了一大笔钱让他去投资,时运不济的伯爵却糊里糊涂被骗在阿非利亚洲(非洲)买下十座荒山。
霉运走到底,总会有时来运转拨云见日的一刻。当伯爵再次陷入要到处周转才能勉强支付矿工薪资的囧境时,众人不看好的荒山却掘出数量惊人的钻石。
於是从前那些瞧不起他们的人全涌上,开始跟父亲称兄道弟。但贵族们却依旧冷嘲热眼讽,他们说穷鬼只是换了衣服变成暴发户。面对这样的情况,看清人情冷暖的伯爵从此再也不回欧陆!
因为这样,一直以来他都很想重振加德里家族的名声,只是一直苦无机会。叹气的同时,人群後头的伯恩队长回头对自己投以一抹浅笑。但那样的笑容在他看来,根本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摆明了就是希望自己去求他。
兰若斯的不悦达到顶点,他握紧拳头在心里发誓,总一天要让盛气凌人的伯恩队长好看。
忽然间紧握着的拳头再次松开,因为重振家族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达成。既然这样不如去找同样讨厌伯恩队长的里昂王子,至少两个人还可以一起开心痛骂伯恩队长去吃屎!
想到会跟自己一鼻孔出气的里昂王子,兰若斯喜上眉梢,甩着那头蓬松的金发,开开心心带着随扈往阿波罗宫方向走去。
有别於乐天派的兰若斯,趾高气昂的伯恩队长完全意想不到一场黑暗风暴,已经悄悄朝自己袭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