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会馆,夜幕低垂,月光凉。
我倚靠在会馆顶楼的栏杆上,任凭晚风轻轻撩起长发,再低眼看看时间,终於忍不住细声嘟囔:「李昂真的好慢,这种爱迟到的坏习惯还是不改,明明是他自己约我看夜景的,还迟到。」
李昂是我目前交往中的男朋友,我们从制服牵手到出社会,至今一共交往八个年头。
还记得他第一次向我告白,就是在我高二班级的庆生会上,而今天,正好也是我二十五岁生日。就在我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同时,身後传来顶楼大门被开启的声音。
我没有回头,因为这个脚步声、这个步调,想必就是李昂。
倏地,我的眼睛被一双大掌蒙盖住,一道温润的嗓音从耳边擦过:「蔓蔓,虽然我迟到了,但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
「真是的,你快点把手松开,这样很黑,我什麽都看不到。」
「还不行。我知道你不怕黑,等等再放过你。」他的双手持续蒙眼的动作,并没有因为我的抗议而停止。
过半晌,他才慢慢将手拿开,隐隐约约中我看见光线渗透进来,视线也逐渐清晰,只见李昂张开双臂,开心的道:「登登────Surprise!」
在这短短时间里,H会馆顶楼变得和刚才截然不同,眼前的景象让我不可置信的揉眼。
顶楼突然出现张深褐色木头桌,桌缘用LED线灯装饰,桌上摆了个做工精细的心型蛋糕,外围围了一圈玫瑰花瓣,蛋糕上又点满了螺旋状的彩色蜡烛,数名会馆服务人员跟李昂都带着浓浓笑意望着我。
「李昂,你在搞什麽鬼啦!」我又惊又喜,眼眶渐渐湿润,「这是什麽大场面?」
「这是只属於你的大场面,我想祝你生日快乐。」李昂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束玫瑰鲜花,他踏着缓慢步履朝我的方向笔直靠近,而伫立在一旁的会馆服务人员用力拍手和李昂一起齐声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蔓蔓。」李昂把花递给我,又交付会馆服务人员,「先帮我把蛋糕冰起来,我们晚点再吃。」
「谢谢。」我眨眨眼睛,感动之际也不忘故意揶揄他,「李昂,你今年怎麽这麽浪漫?真不像你。」
这时,会馆服务人员已经从旁带着蛋糕退去,顶楼只剩下我和李昂。
李昂从背後环抱住我的腰际,把头埋在我的颈边,「怎麽,我难得浪漫一下,你不喜欢吗?」
「不是不喜欢,是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亏心事,因为想弥补我才这麽浪漫的。哈哈,你给我从实招来喔!」我笑了笑,这番话并不是真的怀疑李昂,而是想到电视剧上都这麽演的。
当一个男人做出与平常相违背的行为时,就该担心他是不是在外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
我跟李昂在一起八年,我很清楚知道他不是个浪漫的人。
「蔓蔓,如果我真的无意间做了什麽事来伤害你……」李昂顿了顿,「那你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不要有那麽一天。」我回头看他,做了个摩拳擦掌的姿势,「如果有那一天,我肯定揍得你满地找牙!」
闻言,李昂的表情很莫测,似笑非笑的,我听不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为何。
「没事蔓蔓,我们先来欣赏夜景。」李昂将我转身,还是方才那个环抱的动作,「今晚的星星、灯火都很漂亮,你有看到吗?」
「我看到了,真的很美。」
藏蓝色帷幕镶着如钻石般的满天星斗,不得不令人沉醉。
H会馆更是被网友票选出来为最佳观赏夜景的景点。由上往下俯瞰,城市中每一盏灯光都恍若点点星火,美得足以燎原。
「蔓蔓。」李昂加重相拥的力道,忽然说:「……我们结婚吧。」
「结婚?」我一愣,随後半开玩笑,「只有鲜花,没有钻戒,这算是哪门子的求婚啊,这可不算数喔!」
李昂的头压得很低,「你知道的……现在的我可能买不起钻戒给你。」
「我知道,所以我想说,有没有钻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的话尚未说完,顶楼大门再度被开启,所有情绪嘎然而止,顺着声音来源望去,我原以为那是李昂准备的下一个惊喜,但我错了。
不,好像又没有错,因为确实是个出乎预料的大惊喜。
「重要的是,这个婚不能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