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後我跟江爸一起整理了後院的大落叶,因为在干活的关系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马上就到了午餐时间。吃了清爽的凉面之後,我就用跟小乖一样的视角看世界,侧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抚摸着小乖滑顺的橘棕色毛皮,牠总会在被抚摸的时候将眼睛眯成黑线,看起来很舒适很安稳的样子睡入梦乡,而我也会在无所事事又燠热得慵懒的午後小眯一刻。
来到拾光之後,只要工作量大的时候我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但一有时间我就会像现在一样对着一件事情纠结直到被睡意缠绕,而且状况并不仅限於子方的事,还时常有在我此刻惊醒睁眼後瞧见的他。
「大榆。」
我微微的睁开半只眼睛,视线不够清晰能看见他的表情,但却能听见他好听的嗓音回应我的呼唤,「怎麽了?」
「现在几点?」我用气音轻轻地问他,沉沉的眼皮压下了视线,困意再度缓缓地升起。
「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再叫醒你的。」
他声音轻柔,像是在炎暑拂过脸颊沁凉的微风,我能在浓浓的睡意中隐约地感觉到发丝在他的指间游移的触感,我就像小乖将眼睛眯成线那般恬逸的在他温柔的指尖下再次沉睡。
最後我是被自己热醒,而非被秋榆令叫醒。再次睁开双眼时我用力眨了眨,发现他依然在我眼前,但不是像刚刚坐在我面前,这次是像我一样躺在地上的摊在我眼前。我们之间隔了一片瓷砖的距离,不是太远但也没有很近,看的见他呼吸的起伏可是感受不到他的鼻息。
我就透过这样的距离瞅了他看很久,虽然一直认为秋榆令整个人很清爽,但近看才发现他的皮肤好像比在冲绳时要再黑一些,眼睫毛很长也很密,鼻子很挺,笑起来还有无害又迷人的卧蚕,长得很俊秀。
笑起来还有无害又迷人的卧蚕?笑起来?
睡觉的人笑起来?
「再看下去我的脸会不会被你看出洞来?」他边将这话轻吐出口的同时,眼底的卧蚕像是藏不住似的鼓起,还有那对有着浅色瞳孔的温柔双眼对上了我愕然的表情。
心脏再度失控的我先是逃开了他的凝视,正想起身时却被他扣住了手腕,「我开玩笑的,拜托不要每次都那麽快就躲开我。」
又来了,又笑着说话可是没有半点笑意,我看着他的表情皱起眉心,缓缓的躺回地板再次与秋榆令以奇怪的角度平视,他虽然是个看起来很有余裕的人,但他时常散发出藏不住的悲伤气息,我每每都想剥开防备了解他的内心,可是我怕最後受伤流泪的会是我。
所以我讨厌洋葱。
我也讨厌像洋葱一样的他。
「我们再玩一次问对方问题那个游戏好不好?」但我更讨厌明明不喜欢洋葱硬要犯贱去剥的自己。
「吭?」
大概是没料想到我会这麽说吧,秋榆令愣了一秒後才反应过来,「好啊。」
「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对不对?」听了问题後他又笑了,一样没有笑意但我看见了秋榆令瞳孔里的闪烁,他仅是点点头回答我的问题。
我像是捉到了光点的猫咪,循着亮光再次询问,「是什麽样的故事?」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秋榆令躲开我的视线,在他晃动的瞳孔中有更多的光点,不禁挑起我的好奇心,但我仍然是只懂得节制的猫,避免自己被好奇心给屠宰,我急忙开口补充,「如果有不想回答可以PASS!我也不是非得要勉强你说。」
「没关系,没有不能说的故事。」
他的浅色眼眸再次对上了我的眼睛,盛着阳光的温度让他看起来比较有精神些,「但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嗯嗯。」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你为什麽想知道我的故事?」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明明不喜欢洋葱的人还手贱去剥开洋葱是为什麽。
「我PASS。」所以我很无耻的用了这张牌。
感觉一点都不意外的秋榆令轻轻地笑了,笑意满满的散在眼角,「你真的很像我以前一个朋友。」笑意在这句话出现时散尽了,若不是我这麽近距离的看着他,肯定会遗漏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
「一个曾经很好的朋友。」
「哪里像?」
「长得不像,但个性真的很像,容易想很多、敏感、重感情、有点悲观但在重要时刻又意外乐天、喜欢睡觉、没有方向感。」秋榆令的眼神刹时变得好柔和,我彷佛能在他的眼里看见那个曾经很好的朋友,我想他们肯定不只是朋友。
我挑起眉梢,质疑他所使用的形容词,「好像都是缺点比较多?」
「我还没讲完,不要那麽着急。」
瞧他被我调侃了还是不疾不徐地接下我的话,「学习能力很快、很机灵但也很喜欢发呆、喜欢动物、虽然不笑脸很臭但笑起来很好看。」他伸出手推了推我嘴边的脸颊肉,这举动让我不禁将唇齿淡淡地笑开。
秋榆令不再侧着身子面向我,他躺平在地板上,若有所思的盯着什麽都没有的天花板继续说道,「来拾光之前,我在纽西兰读大学,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