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兹——」
总是得等到手机的震动才能短暂唤醒我与现实的联系。抓起手机看见传送讯息的人名是韩森,他用很了解我的语气附上一串网址及文字,看见他的文字我都感觉能听见他白目的声音。
——用屁股想都知道你现在一定活得像只小猪,整天把棉被当泥地在打滚,吃饱睡、睡饱吃,所以身为你的好朋友,我得告诉你我舅舅家从台东到宜兰的民宿已经搬迁完毕了,但是依然需要人手去帮忙整理及招呼客人。
——与其在家里废,不如去宜兰接触不同的环境,重新整理自己和心情。如果有一点点心动的话,快回我任何一句话或一个贴图,我会马上帮你跟我舅舅安排的!回我脏话也算喔!
看到最後一句我都不自觉笑出声了。怎麽会有这麽执着的朋友啊,他不说我都忘记去年遇见韩森时他就有跟我说过这个差事,现在突然又提起看来是很不想要我继续过着猪一般的生活。
——你很烦^_^
我简短的回覆了他的讯息,连网址都没有点进去看,就决定要赌上这趟旅程了,毕竟我也真的受够自己如此颓废了。
——但是谢谢你。
他用光头馒头人回了我一个贴图之後,告诉我那边会有人来通知我其他细节及注意事项,如果有问题再问那边的人就可以了。
果不其然,过没几分钟就有民宿专属的好友加我了。询问我可以留多久并请我简单打一份履历,让他们能在我抵达之前有些初步的认识。我照着他们的步骤做了完了所有事项,最後敲定是後天下午三点要抵达罗东火车站,届时会有人会到那边接我。
处理完了所有事情之後,我再次倒回沙发上,突然惊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麽积极有效率的处理一件事情了,留职停薪之後每天都过得很没目标,过完一天是一天。
恰巧瞥见墙上的时钟正指向数字6,是欢快的下班时间!
再次抓起手机打了网路电话给林薇,想约她下班出来跟我吃个晚餐,聊个近况然後顺便把这个决定告诉她,结果她告诉我这阵子都不行,有个案子老总在催,全部的人几乎都在加班,她不能放着团队自己先离开。
本来想直接告诉她我後天就要去宜兰没有时间约了,但听见室内分机电话响起的刺耳铃声她却为了与我通话而迟迟没有接起的景况,我最後只是我告诉她没关系,那就下次约,她才捎起另一边的话筒,挂上与我这一边的电话。
我默默的起身准备要去收拾去宜兰的行李,经过全身镜前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落魄的模样,未脂半点粉墨看起来就病如癌末,穿着宽松又沾满黄污的衣物,就差光脚捧个碗走到公园趴着就能当流浪汉了。
是啊,大家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干活,就我把自己活成什麽样子了。
好丢脸。
为了找工作离开南部来台北找工作,结果最後工作不怎麽样还为了一个男人活成这副德性,我要是我妈有这样一个女儿一定把她腿打断,与其要这样生活,倒不如让她哪里都别去,好好活得像个人就好。
越想越看不起自己,向着自己气愤,忿忿地走到房间把插在笔筒里的剪刀抽起,走到厕所抓起两边的头发,大把大把地剪下一刀又一刀,头发就一撮又一撮的落到洗手槽,我边哭边剪,不知道是心疼留了好久的长发,还是对这二十五年的自己感到歉疚。
那天我晚餐都没吃就哭着爬回床上睡到隔天中午,起床要去浴室刷牙时,拿了牙刷一抬头我傻愣地看镜子里发长仅及下巴的自己,发尾还参差不齐,上次染的头发颜色几乎都掉光了,我就像颗被撞烂的布丁。
对於昨天的失控行为我长吁了一声气,硬是将剩余的发尾紮起了小马尾,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理好在台北最後的生活。全面性的整理了家里每个角落、塞了五套衣服及其他个人用品到行李箱里、将几样常用的化妆品收进随身小包後,天色已经暗了好几个色阶。
晚餐简单将剩下的食材煮成蔬菜海鲜汤面,不再配着那些充满爱恨情仇的韩剧,我转到卡通台看着三只熊可爱的对话及不切实际的经历,轻松地过完了在台北的最後一夜。
晚安,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