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她得再去一趟夜未央把那位表演者载回家去,他又是给张地址就闭上眼没开口说话……下车时不问价钱,只是双眼直盯着等她说,也没说过谢谢,浅笑点头便轻轻推上车门优雅地离开。
就这麽载了女子一个月,林蓝只知道在晚间十点会有个男子叫车,目的地是夜未央,且在午夜时又会打来一通电话,目的地是那栋华厦的地下停车场,像是刻意避开大门出入。
然而,林蓝从未见过那位叫车的男子……虽然好奇不已,但也不敢开口问这个沉默冰冷的美女为什麽,因为她不想成为别人口中那种爱闲聊八卦、激辩政治的计程车司机。
一个月以来,张立斯也没想到这个女司机会跟他一样沉默。
去年那位大婶司机老是问东问西,问他穿这麽短下楼会不会被看光?问他打电话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男朋友?问他为什麽男朋友会同意让他来这种地方工作?面对这些问题他只是浅浅一笑,不予回应,直到大婶态度越来越差,他就只好要车行换个司机了!
或许是车行的考量,才找了林蓝这个腼腆沉默的司机。
在这之前他已经换过不少司机,前年有几个男司机也没少对他罗嗦!有的人会像爸爸管女儿要他好好保护自己,别老是出入这种地方,遇到坏人就糟了!也有人看轻他在夜未央工作,对他开一些色眯眯的玩笑。
其实作为钢管表演者在国外就跟花式体操一样备受敬重,其中技巧高超需要许多时间训练全身肌力,只是台湾的环境总是对於「这种地方」出入的「那种人」有着奇妙的刻板印象。
但是,刻板印象并非凭空而生,若以统计学来看,这些地方发生鸟事的机率的确特别高,作为「莉丝」在此表演了几年,除了累积一批粉丝,当然也遇过这种鸟事,就如今日来说……
有个富豪特别喜欢莉丝,甚至特地来後门堵人。
「莉丝别走!」男人捧着花拉住莉丝开车门的手,随即应声跪地,一脸醉样:「你嫁给我,我一定让你过好日子!」莉丝不禁冷笑一声,还白了他一眼。
「相信我!我是真心的!」男人见他一脸不屑只好苦苦哀求一阵,但莉丝还是没理他,更没打算公开自己其实是男人的真相,转身正想开门上车,男人却把花丢地上,狠狠将他拽了回去,骂到:「我都求你了,你一句话都不说是怎样?瞧不起我?不过是个舞女!你要去哪找我这种黄金单身汉!还嫌啊?」
莉丝冷着脸望着能与他平视的壮硕男人,力气虽大但也不如他经连累月甩锅加上练钢管的臂力,真要打起来一拳就能让他倒地不起,但这是他乾姐的夜店,是他唯一能隐藏身分作为莉丝当钢管表演者的地方,实在不想惹事。
「欸!那位先生!我已经报警了,你最好别再动手动脚,否则你所做的一切都会被我录下来成为证据!」林蓝站在车门旁对那名男子喊,手里还拿着手机录影。
「你谁啊!少管闲事!」男人举起拳头威吓。
「不管我是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位小姐对你没意思,你说自己是黄金单身汉,想必会有很多女人爱你,何必强人所难?」虽然林蓝想说的是:「何必在这丢人现眼?」
「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手机还不给我关掉!来、来来、你来……」男子上前要去抓林蓝,她隔着车子和那名男子维持水平距离移动不让他靠近自己。
「干!你有种别跑!还拍!」
「先生!你再不离开,警察差不多要到了喔!」林蓝指着不远处一台车闪着红蓝光线,对他喊。
「……靠北!别再让我遇到你,不然要你好看!」男子二话不说就往反方向逃走了,也没看清楚红蓝闪灯是装在一台挂有空车的计程车上,那是林蓝停在附近的同事买来应急的警示灯。
「呵呵。」莉丝站在一旁览尽这场闹剧,对於林蓝多此一举的见义勇为无奈一笑,这才终於开门上车。
「没事了!老地方吗?」林蓝对着後视镜微笑,以为会一如往常看见他点头回应,没想到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嗯,谢谢你。」莉丝一开口却是那位叫车的男子声音!
「……。」林蓝望着後视镜的双眼渐渐瞪大,不可置信地为张着嘴,说:「你……你是男的?」
「嗯,你知道真相之後,不会下次就不来载我了吧?」莉丝扬起嘴角,像是在嘲笑人性总是被他看得透彻,或许今天这位见义勇为的女司机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