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轮明月高挂夜空随着黑云漂流遮掩,若隐若现的月亮彷佛呼应这一片的血骸遍体。那矗立在遍布屍体之间的人更显得森冷阴沈,让人不禁不敢去看沉浸在血海之中愉悦的男人。
邵琰持着虽看似软弱无用,可一旦甩舞起来就连名剑都不是它对手的软剑,锐利的光芒上头沾满血迹几乎将它原始色泽都掩盖住,他俐落一轻甩便将软剑上血迹有律动的甩离剑身。
他冷着面孔却笑意满满看着满地屍体,畅快愉悦,使得看着一切的单翰心惊肉跳。捂着嘴鼻想阻止充斥在空气中的血腥味直逼鼻腔肺腑,他已经连续呕吐好几次也已经没东西可吐了,庆幸被吓昏带来这的柔依不用看到这画面。
「镇爷。」一名暗枭走上前来,双手作揖。「十二爷将人带来了。」就见邵卿一身女装衣衫不整朝他走来,伴随拖着满头鲜血的单匮。
邵卿满头是汗拖着比他重上一倍的单匮。另一手还拿着烛台,上头斑斑血迹想必就是砸伤单匮的凶器。
全身虚脱的将他拖到一名屍体前坐在地上喘气,他已经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吻痕以及被抓痛的手臂。吁喘瞪着倒在地上的单匮。没想到他除了是色胚还是个有特殊癖好的家伙,害他差点都不知道怎麽脱身只好随手拿个烛台狠狠往他头上敲,不然再拖下去六哥说的时辰都要过了。
没好气收眼看向邵琰所处的地方,满地死人没一个留有全屍,他不禁乾呕了声移开目光。啧,六哥也是有特殊癖好。「六哥,现在没事我可以走了吧。」
邵琰没说话,只是让人将单匮拖到单翰面前,软剑随即架在他颈上。
单翰一见,惊喊:「住手!」
邵卿见单翰一脸神情紧张,又瞧了旁昏倒的单柔依,并不难猜出六哥针对的是谁,那麽其他人都是当作被威胁的用处罢了。
「帐本已经回收大半,你与黄绍仁勾结私下进关辽杨国兵器,黄陆青、单宝财也已被抓将进城待审,你呢?想怎麽被处置?」
单翰脸色死白,他知道现在已经大势已去但他仍想作垂死挣扎。「如果我说了全部的事,你能保证我跟我弟妹平安无事吗?」
邵琰挑眉,後方的邵卿则是叹气。真傻,跟六哥谈条件死得更快阿。
邵琰环顾四周道:「现在单府上下都已经死的不剩一个活口,只剩下你跟这两个昏死的人,就你们活下来公平吗?他们都是为你死的。」
闻言,单翰由衷从心里感到畏惧不想与他对视。但他必须坚持与他周旋,他不怕没机会只怕不给他机会说服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是我能弥补,只要你保......快住手!」话未述尽,瞠眼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眼前光芒一闪落下,瞬间血迹也随即喷洒在自己脸上,浓红血液从单匮颈子上不断流出,「住手阿!」但剑身未就此抽离,直到整个割断连接身躯的骨骼才罢休。
突如其来的动手就连邵卿也吓得呆之若鸡。六哥手中的剑彷佛有灵性般,将血甩离剑身後的光芒更是锋亮,对应着那张也同样恐怖乖张的脸。
好可怕!他想回家。邵卿一脸反胃,但他都还没大叫耳边已传来凄厉尖叫声。回神就见原本昏倒的单柔依已经醒来,当然首当其冲的是自己弟弟人头落地的画面。
「为什麽!为什麽要杀了他,为什麽要杀我弟弟──。」单柔依崩然大哭,面对自己弟弟被人杀死她根本无法接受。「我们做错了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对我们?为什麽、为什麽!」
单翰撇开目光不忍看,抱住歇斯底里嘶吼的柔依,心里悲痛却无法挽回。当初他只是单纯听信黄绍仁的话以为有一桩好事做,而且只需要打通关就可以了,却没想到通关让他们运进的却是兵器,即便发现想抽手却已经无法轻易说不做就不做。
後来在黄绍仁死後他也明白这不代表他就会没事,而且在看到满味楼那帘後的男人後便明白,从一开始他跟黄绍仁或许就只是替死鬼。
如此凄厉喊声,邵琰充而不闻望着她。「你不也能很轻易地贱打这些奴仆吗,这,又是为什麽?」
闻言,单翰跟她同时怔住。单翰看向他:「你为什麽知道,你监视我们多久了?」目光随即瞟向衣衫撩乱的邵卿身上。「是你,你故意接近单匮趁好回报给他的?」
突然被点名的邵卿虽然觉得冤枉,但现在撇清似乎也没什麽意义,不过他比较想厘清他真实性别这点。「我其实是男的不是女的,你们误会了。」
邵琰冷冷瞟他一眼,後者闭嘴不再多话。
软剑倏地指向单柔依,单翰立即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别逼她,做错事情的是我!」
「你是做错事情,因为你想跟我谈条件所以单匮才会现在就死,我不是邵臻,你要是再跟我谈条件,下一个死的就是她。」他狭长眼眸看见的不是人,而只是有血液流动的生物。「回答,私运进来的兵器交到谁手上了?」
话一出,单翰死命把单柔依护在怀里。这举动让他觉得刺眼,手一往前剑身便硬生生穿过他手掌,顿时血流如柱。
「唔啊!」他痛得跪趴在地大叫。
单柔依惊恐抓紧单翰的手止血哭喊着:「不要杀大哥,求求你放过我们,你要什麽我都给你,求求你放了我们吧!」
持着软剑气定神闲望着夜空,随後微偏头目光睇向她。「这种求饶我已经听不下数万遍。」
柔依与他双眼对视的眼里看见自己,他就像是潜伏进羊群中准备一网而尽的饿狼,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咬死。此刻除了恐惧之外她感觉不到任何感情,由衷的惧怕使她浑身颤栗。
望着她畏惧模样令他突然兴起。「想活?给你一个机会也没关系。」
「什麽意思?」突如其来的话让单翰及她都不免惊讶。
「你跑得出这个门,我就给你一条生路。」冷语的嗓音彷佛冻结的雨霜螫痛人肌肤般一字一句的道出。
邵琰身後的邵卿也颇为诧异,但他随即否定这道活命令牌。因为只要六哥当刽子手,绝对不会有人会活过今晚。
这是无庸置疑的!
她抖颤着望向大门。要跑出去自然不是什麽困难的事,但是前提是她要跑得出去。
「我、我大哥呢?」她吞下唾水又问。
「你出得去,我就留他一命。」
「当真?」
杨唇冷笑一声。「绝不食言。」
「不行,他在骗你!」单翰出声制止就怕她平白无故没了命。
单柔依看向他,脸色虽苍白却多了一抹坚定。「我知道这可能是诈话,但是如果我真的出得去我跟你就活了阿。」
「不可能的!周围这麽多人,在你出去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不会让他们出手。」邵琰漠然解释他的顾虑。
听他如此承诺,她抓紧单翰的手说:「你听,他承诺不会让他们动手,这样我出去的机率就更大了。」难掩兴奋的模样看在单翰眼里却是不安。
她难道还不明白这遍地屍首不全的屍体是谁造成的吗?
「柔依阿.......」
「大哥信我吧,我出得去的,我知道那个人很厉害,但是在移动中的目标怎麽样也一定会失手。」她信心满满走向前,睨着邵琰。「只要我能出去,你就会放过我们对吧。」
单翰本还想阻止她却被身後的暗枭给压住在地。
还手将剑覆背,他昂立的身躯有如一棵壮丽大树般屹立不摇。
「一言为定,不过──」
柔依深深吸了口气,朝单翰笑了下後便迈步朝门口跑去。她一一跨过满地屍体,双眼直直盯着那道门不放,彷佛那扇门是生与死之间的界线。咬紧牙不顾手脚早被吓的软麻无力,也不敢停下脚步只一昧往前跑。但明明就近在咫尺的大门却怎麽跑也跑不到门前,瞟望着那些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衣人,她甩头不敢看他们就怕越看越心慌,现在必须全力以赴跑出这扇门那她就不用死了,她绝对不会死的。
单柔依喘息不止奔到大门前,只要在夸过一个阶槛就能推开门出去。一想到自己能逃过这死劫她忍不住欣喜若狂全身颤抖。
可就在那颤抖不止的双手要碰到门板刹那,一道锐利逼人的光芒有如流星般闪耀。顷刻间她突地停下脚步,不敢置信看着眼前不到一步的距离。
「柔依!」
耳边传来单翰的呼喊,她眼角皱起满是不甘,明明她就快碰到那扇门了啊。
「怎…麽…」呓喊一声,她两腿一跪魂断命绝。
邵琰眯眼维持不变姿势,可他手上软剑却不在手里而在单柔依身上。软剑从单柔依的背後直直整个贯穿至胸前,没人知道单柔依现在表情,但可想而知她那神情应是不可置信。
邵卿摇头低叹,不忍心去看单柔依被六哥玩弄的凄惨模样。单柔依并未把六哥的话听完就擅自行动,实在太冲动了。
那时六哥的话是『不过你在这把剑动之前都没有过门而出,那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忍不住全身一颤,邵卿腿软席地而坐根本没有力气,这下子铁定每天做恶梦呀。
被压制的单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能眼巴巴看着那身影穿过一把剑,一滴血却都没流下。
没有血流出来.....黄绍仁!
他倏然大喊:「黄绍仁是你杀的!」
邵琰冷睨一眼「那又如何。」
他脚步缓慢走去,夜风骤起皎洁的月让黑云蒙了半脸,夜色让这场屠杀显得更加肃然。望着那没了呼吸的背影,伸手握上剑柄没犹疑的旋手一抽──那紧闭的红色门扉竟被人推开。
半跪着的单柔依随之倾倒,却被人接住。
邵琰眉心一皱,握紧剑柄直觉指向不请自来的人。
骤然瞠大双眸,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