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周後。曼曼总算是熬过了病期,保住了性命。
但是,因为细菌型脑膜炎的可怕,造成了不可抹灭的後遗症。
当天下午,沐恩原本就预计赶去医院,正要进入病房的时候,却被沛沛拦住了。「沐恩,今天你不要进去了。好吗?」
「怎麽了吗?不是说曼曼醒了?」沐恩不解。
「曼曼情绪有些不稳,谁都不肯见。」沛沛的语气有些动摇,似乎也涌上了哭腔。「她……好像听觉有受损,醒来之後发现了这个事实,一时无法接受。」
医生对家人说明过,曼曼的状况是可预期的。脑膜炎治疗与病程致死率虽然不高,但是本就极为可能有後遗症,又加上当时拖延就医,造成了曼曼的听力受损,且有轻微的认知障碍,影响了思考能力与记忆力。
医生再三强调,认知障碍可以透过行为与心理方面的治疗慢慢恢复,没有造成记忆力混乱或丧失自我照顾能力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至於听觉部分,还要确切接受诊断,才会知道详细的状况。
但是曼曼知道了结果後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只躺着不停落泪,什麽人都不愿意见,把所有家人都给轰了出去。
「只要她还活着,这些我们都可以解决的!」沐恩回答的急切,根本毫不犹豫,抓住沛沛的肩膀。
「沐恩!」沛沛摇头。「你给她一点时间,她现在什麽都听不进去,只要过了一段时间冷静下来,迟早是会想见你的。」
这时候护理人员应该是接了通知,从外面一个个跑了进去,因为门给打开了,沛沛挡也挡不住人高马大的沐恩,就任凭他这麽跟着进去了病房。「等等!」
沐恩看到了一屋子狼藉的状况也怔住了,曼曼尖叫着哭喊着要拔掉身上的所有仪器,连点滴的部位都被扯开了伤口,汨汨的出血,好几个护理师冲过去压住了她,许妈妈躲在角落抱着许爸爸哭得一蹋糊涂。
「曼曼……」沐恩的心情像是被掏了一个孔洞一般,闷痛不已,但是他却什麽都做不到,既不能保护她不伤害自己,也不能挽回什麽。
曼曼被几个人用力压住,只是不停痛苦的哭喊着。
这时候沛沛及时把沐恩拉出病房,已然是泣不成声。
「……我知道你很想见她,我也很开心你这麽为她着想,这些日子有你的陪伴和扶持,这对我们家人来说都非常重要。」沛沛擦擦眼泪说。「但是你现在接近她,只会让她更加挫败而已。」
更加挫败?
「曼曼多希望自己是好好的见你,多希望你能够见到完美而漂亮的她,看到她的成长,以她为骄傲,不是吗?曼绝对不会希望让你看到这样的情况的,你想像一下曼会多难堪,多痛苦,多伤心?你不明白吗?」
沐恩点点头,颓丧的坐在地上,总算是明白了。
「你在韩国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吧?请了一周的假,也该回去了。」沛沛说。「你放心,曼曼是这个世界上最乐观的人。我一定会让她回到你身边的。」
「是啊。」她是这麽乐观而勇敢的人,她一定会克服的。
「今天我会把手机交给曼曼,你多多传讯息给她,替她加油。」沛沛蹲下拍拍沐恩。「我会告诉她因为工作的关系,所以紧急回了首尔,只知道她的病情好了,详细就不特别说明了,这样好吗?」
「你发誓,绝对不可以再骗我。」沐恩瞪着沛沛,痛苦使得他蹙紧眉头,满脸痛楚。
「绝对不会了。」沛沛斩钉截铁的说。
於是隔天沐恩怀抱着满满的惋惜与悲伤,回到了韩国。他不停地传讯息给曼曼,期盼她回心转意的一天。
曼曼哭了两天,似乎终於冷静下来了,接受这一切状况。医生说听力的情况都还有机会,不管是助听器还是人工耳蜗,都有可能去改善听力的,反倒是不要忘记时常练习发音,避免口语功能退化。
医生的话她不是没有听到,只是她仍然没有心情面对这些。还好沐恩因为工作关系提早离开了,见到她这个样子,沐恩一定会大受惊吓吧。
她白天服了药所以睡了一阵子,半夜难免有些睡不着。耳边除了嗡嗡的耳鸣声,就是一片寂静,她的头好晕,好想吐。
她从来没有想过,安静是这麽可怕的一件事。
为什麽上天要这样对她?她已经失去了很多,为什麽竟然连她的听觉也要剥夺呢?说来也是自己愚蠢,当初不压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早点就医,可能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个局面了。这样她要怎麽跟沐恩对话,又怎麽听他所写的歌呢?
她打开了手机,里头好多未读的讯息和未接电话。病了快两个礼拜,这是理所当然的了。
但是曼曼仍然皱着眉头将手机关上。
下次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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