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契机使她无法再在齐雁飞面前抬起头?这导火线她已经搞不清是秦枫,还是蒋颖姗。
不知道是谁带起的头,说秦枫喜欢她这棵不起眼的小野草,而她顾尉结也常常别过头,跟秦枫眉来眼去。
这当然让尉结不高兴了,她别过头看的,是秦枫隔壁的齐雁飞,怎麽就被捕风捉影变成跟秦枫眉来眼去了?
她怒,蒋颖姗也怒。
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摸懂了蒋咏姗的心思。蒋咏姗喜欢秦枫,而她大小姐不允许别人,何况是她这样的小野草竟比她截足先登摘下秦枫那样的名草。
一天比一天夸张的传言,让蒋颖姗再也忍不住。
这天,她们几个坐在附近的女生约好下课一起去KTV,当人都散光了她们还不起行,尉结就有种快要被处刑的预感。
结果不出数分钟,蒋颖姗略带酸味的语气「今天不用急早离开课室去偷会秦枫了吗?」
这话问的也太奇怪了吧?是她们留住她的啊?
尽管如此,家和万事兴,她还是决定去抚平大小姐的毛,「我没有什麽情郞啦!」
「你跟秦枫眉来眼去,我坐在後面每天都看着。还要装吗?」
即使她若真跟秦枫交往,这也不是她能管的事好吗?她真的欲哭无泪了,怎会被分到这种人身边坐着,还得为了日子和平而要装出温顺的模样。
她胆小,也怕麻烦,所以只好认了:「我不知道秦枫是不是真的在看我,但我看的不是他。」
「不是秦枫?难道是前面的胖子李?还是要说,真的那麽巧,你看的是他隔壁的齐雁飞了。」扯高声线,满脸嘲讽,蒋颖姗就是在明示:我不信你。
叹气,看来她要听真相才会放过她。只要知道不是情敌,她就不会再这样挑拨她了吧?
「没错,是齐雁飞。」
所有人都张大眼看着她,顿了好几秒才有人搭话:「呵呵...果然是齐雁飞呢,我就说啊!是颖姗你想多了。」「就是啊!齐雁飞也不错嘛呵呵!」「没想到尉结的口味这麽与众不同,不看帅哥呐。」「心结解开就好噜!来!我们去KTV!」
每个人都在放轻语气转换话题,然而,蒋颖姗还是紧瞪着她不放。
***
「我们替你跟齐雁飞探过口风了喔--我们昨天拉着他说你喜欢他,结果呐!他居然回答我们:『顾尉结跟我说过,我知道了,谢谢』欸尉结,原来你早就表白过了喔?」
这是距离放学KTV事件後两天的事。她甫走到自己座位放下包包,邻座的小韵便摆出一张熟稔的架势,抱着她的臂胳以不大不小,刚好让课室里所有同学都听得见的声量说着。
她的脑海像被炸开一样空白一片。
什麽跟什麽?
他说--
她跟他告白过了--她才没说过,他这是直接把逼到死胡同去,完全不让她当面告白一次的机会。
他知道了--知道她老是在回头偷看他的背後动机,知道她放学後总会绕路去音乐室门前碰运偷听他弹琴吗?
谢谢--所以,她被拒绝了,而且,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
她既怒也羞。
不管齐雁飞有没有相信她们的话,她的解读是正确还是多虑了。当他的脑袋整理一番後,她的暗恋都会像白日鬼一样被抬到太阳底下,见光死。
而她们,明显就是等着看好戏的态度。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跟齐雁飞告白过,现在她发白的脸色,就是她们最想看见的结果。
可恨,恨她自己的天真,竟为了那妄想中的和平把自己的秘密双手奉上。发展成这样子,她除了怪自己,能怪谁?
她扯了扯嘴角,这种时候,越是落魄,敌人就会越得逞,所以她得笑,笑到全部人都不相信这事。
***
手术如同齐雁飞所言般,仿佛只是睡了一觉,醒过来时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体被塞过内窥镜。
她想起自己被全身麻痹至昏睡前,回想起的那些高中回忆,忍不住把头挤到枕头里,如果可以就这样窒息死掉多好啊!那些清晰的记忆害得她又变得不怎知道该面对齐雁飞了。
唉--她干嘛老在自招死活。
「顾小姐。」
淳美如酒的男声呵呵,她可以不抬头吗?可是她真的很没种,母亲的敎晦--跟人说话要有礼貌,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所以她抬头了。
「是。」从病床上坐起身,拼命的深呼吸。
齐雁飞看了看她,又把视线投回到手上的纸,飞快地在上头划了几笔:「你的胃有点小溃疡。」
她皱眉,「请问这算...」严重还是不严重啊?
「我会给你三个月份的药,必需定时服药完成整个疗程。除此以外,你的胃部没有太大问题。若是再有其他异样的话,记得赶紧打电话回来诊所跟我们联络。」
齐雁飞看向了她,眼神古怪,像是在守捕猎物的猎人。
而顾尉结,她的思绪混乱,并没有注意到这麽显而易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