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杨雅婕捧着牛皮纸袋走进教室,原本吵吵闹闹的同学们因为她的出现,立刻安静不少。
「各位同学应该很关心上周的中文考试成绩,所以上课之前,我就先把考卷发给大家吧。」待同学们通通坐定位後,她的目光扫过眼前的学生一轮,最後落在里昂旁边的一位女生身上。「咦,莎莎?你怎麽在这,走错教室吗?」
「小婕老师,我们这节是自修课。因为我最最最喜欢小婕老师的中文课,所以我想来旁听。」莎莎拨拨她那一头闪亮亮的蓬松金发,接着用那双水汪汪大眼睛,兴致勃勃望向杨雅婕。
杨雅婕瞄了一眼道格,原本一直是坐在里昂旁边的他,此刻已经自动让坐到教室角落。而蕾莉丝则是坐在原本位置一脸若有所思。至於事件男主角,则是低头看自己的书,彷佛这一切都跟他没关系?微妙的互动让她隐约感觉事有蹊跷,但是如果学生不愿意说,自己也无从介入。
这会杨雅婕望向莎莎,用四平八稳的声音说话。「很高兴莎莎喜欢中文课,但是我们是高中,不接受旁听喔。而且你跑到我们班上,代课的秘书知道你在这吗?」
「我跟卡蜜儿说了。」
莎莎无厘头的回答让教室里的同学们瞬间笑了出来,杨雅婕轻咳几声示意同学们安静,接着走向莎莎座位旁。她双手环抱,用严肃表情望向莎莎。「莎莎,卡蜜儿同学不是学校秘书喔。你要请假应该跟秘书说,不是随便交代一个同学。」
「我没请假啊,我刚刚不是说过我是来旁听中文课的。」莎莎见状露出一脸委屈,边用手肘撞向坐在旁边的里昂,似乎希望男友声援,只是里昂却是直接撇开头不说话。
杨雅婕盯着她感到有些没耐性了,怎麽这女孩长的漂漂亮亮,却少根经似的很难沟通?「莎莎,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我们学校的课没有开放旁听,包括我的课也一样。所以麻烦你现在立刻回去你的教室。」
莎莎不屈服的与她对视,很快的就在心虚跟没人声援的压力中败下阵来。她撑起身子站起身,瞪了身旁的里昂一眼,接着气呼呼说话。「哼,罗哩叭唆的老太婆。」
老太婆?有没有听错啊?她才三十五岁是哪一点像老太婆?望着正收拾书包的莎莎,杨雅婕皱着眉头用怀疑的语气说。「莎莎,你刚刚在说什麽?」
已经站在门口的莎莎抓着书包,回过头眼眶含泪,气愤难耐的跺脚嚷嚷。「就是说你啦!凶八八的臭老太婆!」
「莎莎,立刻到副校长室报到。」杨雅婕气到满脸通红,她甚至没气质的拍桌喝斥莎莎的无理。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让原本看好戏的同学们再次静了下来。
好丢脸喔……看着这一幕,此刻的里昂只想找个洞躲起来。视线对上坐在左边斜对角的蕾莉丝,她回过头露出淡漠的闲恶表情。更让他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手支着头继续假装看书。
莎莎离开後小婕老师并开始发考卷,考卷发完後,老师说了些鼓励大家的话,接着并开始上课。听着宛如外星语的中文,不知不觉里昂的思绪开始慢慢飘向九霄云外……
那一天莎莎在男更衣室打卡後,里昂好说歹说甚至保证自己会当莎莎随传随到的最完美男友,她才免为其难将脸书的资料撤下。正当他以为一切都解决了,才知道接下来才是大难临头的开始。
莎莎在脸书打卡的资料上传不到十分钟,居然已经被截图。如果单纯只是被放到学生的八卦园地校刊社,事情还好解决,最可怕的是,居然有人将截图放到学校的入口网站。
有个可能是莎莎铁粉的骇客入侵了学校的官方网站,只要一点开学校的网站就全部是黑画面,滑鼠在点一点,黑画面会慢慢浮现莎莎和里昂的自拍照,接着下面写着『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们终於在一起了!』
然後画面慢慢出现血滴,下一秒里昂直接被断头。这样恐怖的画面就摆在学校的官方网站,当然第一时间就惊动了校方。里昂和莎莎立刻遭到学校约谈。
学校的立场不反对男女交往,但是孤男寡女待在无人的男更衣室,这种会产生争议的事情,就算处在相对开放的法国,学校还是无法接受。就算他们坚持两人什麽事也没发生,还是得接受惩处。最後他和莎莎双双被拔除队长的职务,甚至里昂还因此被球队禁赛。反正他都三年级了,队长的职务早晚得交接,被无限期禁赛才是最让他感到生气与气馁。
他的目标是成为一名职业足球员,最重要的事就是参加一年一度的高中联赛。再此之前罗丹学园高中部的联赛排名已经挤进A组前十六强,而罗丹学园向来是联赛冠军的热门名校,想当然尔,届时的冠军盃会有多少球团的星探来场边观战,没办法在联赛出场,对里昂来说毫无疑问是一记迎面痛击!
为此他感到无限沮丧又身心俱疲,而莎莎居然还在此刻要求兑现承诺?他感到心烦意乱也不想兑现承诺,甚至屡屡摆出臭脸,对她的态度也是冷若冰霜爱理不理。以为这样就能顺理成章摆脱她?谁知莎莎却自有一套自以我是的解释?他莫名其妙成为莎莎的男朋友,面对外人艳羡的目光,简直是有苦说不出。
被迫和莎莎交往後,他的生活大小事她没有一项不干涉。比如平常上课加上社团的练习让他感觉疲惫,所以放假一向是睡到自然醒。这点一直以来他和蕾莉丝很有默契,从来也不会干涉对方。
没想到莎莎不是这样想,她坚持没吃早餐很不健康,接着就在假日大清早夺命连环叩。他手机关机她就打室话,他拔掉室话,她居然打去给隔壁宿舍的兰洛斯哭诉。
出乎意料,同样奉行睡到自然醒的兰洛斯没有生气,反而非常绅士的安慰她。这倒是让里昂期待起两人会不会擦出什麽火花?结果让人失望,因为兰洛斯喜欢的是莎莎的闺蜜卡蜜儿,他安慰莎莎的目的,仅只是为了讨莎莎闺蜜的欢心而已。事以至此他深深感到无奈与痛苦,只是不知为何,一连串烦人的鸟事,却让他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如果莎莎只是缠着他也就算了,她的任性很快的又惹恼他的另一名兄弟。
某天周末下午,他们四个人一起去道格打工的咖啡厅吃下午茶。自称有选择障碍的莎莎,对要点什麽点心都能犹豫不决半小时还决定不了。於是在卡蜜儿建议下,他们点了四种不同口味的松饼。
松饼上桌後。莎莎立刻又唤了道格来。然後笑嘻嘻的说,『忘了跟他说,自己的松饼都不要鲜奶油。』因为莎莎也讲不清她的松饼是那一盘,道格只得将全部松饼撤掉,去了鲜奶油後再送上桌。
莎莎却又招来道格说,『不对,她不是完全不要鲜奶油,是鲜奶要另外摆在盘子边。』道格疑惑的问『那你怎麽不一开始就说呢?』她突然扯着里昂的手臂,窝在他肩膀後,用一脸小鸟依人的无辜模样说话。『因为你刚刚脸很臭,我都不敢讲……』
里昂注意到,道格听到这样的话时眉头皱了皱,表情沉了下去。里昂立刻制止莎莎胡闹,接着起身走向柜台。这是他们一直以来都有的默契,如果来咖啡馆遇到道格很忙,通常他会主动帮忙。莎莎看到他穿着围裙却一把拦住他,大惊失色的嚷嚷。
『你明明是上流世界的人,干嘛要去做下等人的事?』
顷刻间咖咖啡厅的喧哗声静了下来,客人默默盯着他们俩瞧。里昂尴尬的望向道格,他看到道格那双紫罗兰色的眸子暗了下来,白净脸庞流露出些许落寞,有那瞬间他再次感觉似曾相识?
那一天在更衣室里,莎莎主动扑上来,自己下意识抱住她,却恰巧看到置物柜旁有道身影闪过去,那好像是道格?他不敢问他是否看到什麽,就像他也不敢问道格在瑞士时,自己泡澡泡到昏倒前究竟发生什麽?反正後来道格的表现一直显的很不耐烦,自己也就不敢再提起……
此刻道格用忧伤的眼神望向里昂,没大脑的莎莎突然戳破一直以来他们努力维持的假象,原来他们是属於不同世界的人,曾经他以为努力就能克服一切,现在却终於明白,有些事好像不是努力就能克服……
当天晚上,道格很晚才回宿舍,带着酒意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里昂,你能跟莎莎分手吗?里昂搔搔头,因为不知该怎麽回答这个问题。他跟莎莎会在一起源自一场误会,而至今还没办法跟她翻脸的最大原因,全都是为了兰洛斯。
他这人向来重情重义,朋友对他来说比女人还重要。所以在兰洛斯没追到卡蜜儿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和莎莎分手的。他耸耸肩告诉道格,『你也知道莎莎是个神经病,贸然分手万一她在学校胡闹怎麽办?反正现在还不到时候,过一阵子再说吧。』道格也没多说,只是呵呵乾笑几声,接着倒头就睡。
他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隔天醒来道格居然已经搬走了?其实他们的宿舍一直是满宿状态,空的房间那肯定只有储藏室了。所以道格宁愿去睡储藏室,也不想继续跟自己同寝室?
一系列的事件都让他很不服气,就像他一直很想重回球场,所以就算被禁赛,还是持续不断参加球队练习。这些教练都视而不见,甚至漠视他的存在。而蕾莉丝居然在这时候将脸书的感情状态更改为丧偶?感觉自己完全楚在四面楚歌的状况,本该最了解自己的兄弟又来补一刀,这还算是兄弟吗?
很好,他不只被球队放弃,被前女友诅咒,甚至连好兄弟都唾弃他?反正感情,朋友,球队都已经是一踏糊涂,一路以来的坚持也变的模糊不清,还需要努力什麽?如果再多的争吵,挽回,都难以力挽狂澜,或许在这个时间点选择放弃,才是高中生涯最好的句点。
因为这样,里昂了放弃跟道格道歉的机会,就算在宿舍或学校擦肩而过彼此也故意视而不见,曾经称兄道弟的俩人就此分道扬镳。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