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宿夜
就在我心绪流转着这些沉重要题里,突然之间的吐息吹抚在我发顶,等等、罗喉他在嗅我的头发?
当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时,不知为何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开始逐渐立起,精神也从昏昏欲睡猛然清醒。我才不是感觉害羞什麽的喔?但是耳朵跟脸颊为什麽会这麽烫啊!我死死抿着嘴,就怕自己露出什麽诡异的羞涩神情,那种少女漫画风格的场面完——全不适合自己!
「擦了什麽香露麽?」这次不再是嗅闻我的头发,而是直接凑向我的後颈,些许的气息吹抚而过害得我忍不住一个颤栗,吓得差点没一个回身後杠给罗喉。但他早就非常稳健地压住我双肩,连让我随意回身的空间也没,害我只能试着缩起身体,闷闷地低声埋怨:「才不擦那种东西呢……」
「还有、拜托你别闻了,我鸡皮疙瘩停不下来啊……」嫁不出去了啊……
「喔?会感到害臊?」语气中微扬的笑意让我不用转过头去看都能想像得出来,而且他非常享受我惊恐莫名的情绪!
「正常的女性都会啊你这浑蛋!」
「那麽、时常对吾这般无礼,也是正常女性会做之事?」他勾起我一束发丝在手中绕着玩,语气之轻肯定是挖了坑准备要让我跳。我死死抿起嘴,以一整串绵长的呜噜噜抗议声,代表着自己一肚子想飙出来的抗议,不吠不会死,吠了肯定死!
知道我这次没上当,身後的罗喉低喃一句可惜,往後一倾身就害我不得不随他倒在他胸膛上,吓得我双肩紧紧绷起。
「好好睡上一觉,待雪停再赶路也不迟。」
「啧、我也才去喂个马,你俩就好上了?」凉凉地一句打趣嘲讽,黄泉那不屑的嗤笑惹得我真想找什麽东西砸他几下也好,啊啊、刚刚在马上的仇还没报!我要捏!让我捏——浑蛋罗喉你这家伙放开我!
左扭扭、右扭扭,咱们的黄金葫芦卜王这双强健臂膀抱得异常紧实,摆明就是故意不让我逃。对此我用着你好糟糕的眼神盯着罗喉,发出挣扎的哀鸣并表示抱怨:「好你妹,你觉得有可能是我贴上去麽!」
「是他胃口好。」再往火堆中扔下几块柴薪,连看向我也没的黄泉淡然地做下结论。
「黄泉你这家伙有时真的很混蛋欸……」虽然不是无法预料到他会这样对我,可是有时还是觉得各种不爽想吐槽回呛啊。
「喔?」
「你妹的不救我就算了还讲什麽风凉话!」
「那你说救你我有何好处?」
「帮你跟厨子讨一整个月份的天月弦樱啦!」有酒有甜点,还不答应以後就不是好朋友啦混蛋!
「成交。」一声成交黄泉就拎着我後领把我拎出罗喉的怀抱之外,罗喉这次完全没阻止就让黄泉轻松地拎走我,仅止淡淡地笑哼几声、闭目养神作为表示。
「人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我这是有甜食美酒就能差遣黄泉麽?」
好像某些层面上真的是这样,所幸这两位大爷心情似乎不差,从背囊里中掏出两壶酒,摆明准备来个畅快对饮。
「我靠,就你俩这大爷有得喝,没我的份啊!」好歹我这个路上没少当半只驼兽的也分上一口啊!
「你敢喝烈酒?」
「我——就一两口应该还行?」仔细想想在原本的世界我喝过最烈也顶多五十八度的金门高粱,不兑水一瓶没问题,但在这世界我最多也只有喝弦樱,像弦樱这种清淡的水果酒与他们所认知的烈酒相比,大概就跟气泡饮料一样没什麽大不了吧?
「那要尝看看?」
「好噢,试试看也好。」接过黄泉手上的酒壶先是嗅闻那番呛辣酒香,抽了抽鼻子,我尝试地喝下一口。可是这味道远比起高粱更为呛辣,呛得我又不敢浪费这口酒,逼自己吞下後就是连连猛咳:「唔、咳咳咳咳——」
「哈哈哈——」
「还、还笑!咳咳、咳咳咳咳——」至少黄泉还算有点良心,有伸手拍背让我能顺气,并递来的羊皮水袋让我能喝点水暂缓一下。只是这良心还是有点点代价,黄泉一双蓝眸瞅得我有些不自在,开口仍是要打趣我一句:「第一次喝酒还敢大口喝,你当自己是酒国女豪麽?真是傻乎得紧。」
「想说一口乾的话不容易辣口啊……」
「别浪费。」
「什麽东西别……」我连话都还没说完,黄泉就突然凑近我身旁,张口舔去我嘴角与脸旁还残留的酒液。那一瞬间,我脑子整个都空白了。而空白过後并非害臊於我居然被男性这般对待,而是深感噢靠要是被黄泉的粉丝们知道我还不被五马分屍麽。
「我还不想死。」紧紧抱着酒葫芦,我敢说我此时的神情应该是十分惊恐:「要是被喜欢你的那群姑娘们知道了,我这小命还要怎麽保啊?我还不想那麽早死!」
「哈哈哈——」这两位大爷听我说出这番话,相视一眼就继续放声大笑。然而这或许是我们这三人第一次如此不计较彼此身分的夜晚,没有位阶身分,没有情仇纠葛,相互的打趣与笑闹,彷佛黄粱一梦。
等风雪暂缓後,为了避免遇上久雪又是一波赶路,但在半路上我真切撑不住这种赶路方式,昏昏沉沉的在黄泉怀里时睡时醒,最终在一处靠山的荣华城镇停下。
被黄泉摇醒後,他指着山腰上热腾腾的蒸烟处,直说那儿有着上好温泉和客栈,要放松身躯疲惫最是好去处。当然,看我清醒後难免被他在耳边暗酸了一句小懒猪这一路睡得真沉……
但一到山腰处,罗喉把马匹塞给黄泉交管,拎着他的包裹,直直朝着布告栏上所说的拍卖场前去。
看着布告栏上写的武功秘笈、武器名称啥的,因为我不太懂这些门路,就随着不在意那些拍卖的黄泉找客栈。由於黄泉的推荐,我们牵着马匹来到一间规模颇大的客栈。进客栈一看我简直无法收起我的下巴豪华!真他喵豪华!
建筑型式不仅华丽,中央有天井,客栈本身还有正馆别馆之分,餐宿分开,用餐处也分有包厢或屏风区开,颇有现代酒店的感觉。
就以古代来说,这简直不能再豪华了吧!
黄泉也一副熟门熟路的模样,直接租下一间一厅三房的上房,随着店小二带路,我也在半路上听店小二介绍该怎麽跟他们点餐、若要享受露天泡澡则须前去别馆。
到房内放下行囊後,我倚靠在阳台栏柱边眺望整个城镇,街道上各色灯笼花样甚繁,和乐的模样一点也不似经过这些年战乱波及洗礼,反倒颇有世外桃源那般模样。
「哎、我们先去饭厅先吃个饭吧?这一路下来我好饿啊!」
与此同时,我的肚子非常赞同我说的话,毫无羞耻的震天价响咕噜噜。咕噜的声音好歹也秀气点吧?我摀着肚子神情也不由得有些尴尬,真的没想到会咕噜得那麽大声。
好险黄泉这次也没见笑,一脸理所当然地说:「说得也是,你这一路上可昏睡整整两天了。」
「WhattheF——」当我才飙出那个F开头的音,黄泉就一把捏住我嘴巴,神情冷峻上几分,似乎很是讨厌这些粗俗用词,低声斥责我:「不许说脏话。」
「你又不是西域人怎麽知道我要骂啥啦!」央森知道那很合理,可是黄泉怎麽会知道?
「先去吃饭吧。」
「黄泉你这浑蛋还没回答我啊啊啊啊——」
就这样的,这位大爷完全不给我机会发问,直接把我像是在抱行李似的圈在手里,一路带去了他说餐点很不错的瑞丰楼。果不其然的就是黄泉即使带着半脸面具,那张面容也依然俊美到根本公共危害。为何我会说危害呢?因为每次害到的都是我。
还算有点矜持的女性多半都是持扇掩面,脸庞上染着些许羞涩红霞地笑望黄泉。但完全没有矜持的肉食性组呢,就是直接采取以下动作:「哎唷——这位俊公子是哪里人呀?居然还让奴婢同桌共食可不委屈麽!请让小女子我与公子一同用膳,赏尽此时雪梅胜景如何?」
摆明故意用着娇嗲嗓音撒娇的几名富家小姐鱼贯凑到此桌,连问都没问就直接一屁股坐下来,硬生生将我挤到板凳之外。要不是我手里饭碗捧得紮实,不然这碗可能就随着她们暗地里又推又撞,一不小心就会飞到楼下砸人去。
眼看座位都被那群完全丢失古代女性矜持礼节的富家小姐给占据,我只能瞅着已经没菜可配的白饭碗,一脸可怜兮兮地瞅向黄泉。说好的吃饭呢?我才刚吃一块红烧肉耶……说好的吃大餐呢!
「幽兰。」
「怎麽了?」捧着只剩白饭的碗,我掠过那群正在用着去死去死光波盯着我的富家小姐们走向黄泉。而黄泉也仅只是嘴角扬笑,夹起一块肉就是轻声一句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那个瞬间,我的小心脏似乎是停了,好像真的停了。
我知道他是在婊那群女人,我知道!但问题就在於他笑得太温柔了,你妹的他居然笑得那麽温柔好恐怖噢噢噢噢噢噢——看我吓得张口发愣,黄泉他微微弯起那双美丽的蓝眼,用着第一次看见那麽温柔的微笑,将另一块热呼的肉直接塞进我嘴里。
「等等好烫!笨蛋!这很烫啊!」被烫到眼泪都被逼出几滴来,对此黄泉故意露出了万分抱歉的神情,接手过我的饭碗搁置在桌上,一把将我抱在腿上作势要让我喝点凉水来缓缓。
从黄泉手中接过茶杯我小口喝着放凉的水,抽了抽鼻子侧首紧贴在黄泉颈侧,忍不住低声向他埋怨:「要嘲讽她们也用不着拿我来当挡箭。」
「这麽好用,放着可惜。」
「去死。」
「希望没烫伤娘子的唇呢。」突然恢复正常音量说话的黄泉以指腹轻轻抚摸我下唇,深情的凝视和动作如此轻柔,吓得我差一点没真的心脏停止。更别说他与我的脸之间靠近得彷佛不过再几毫米就会吻到彼此,那群富家小姐或许也是知道这摆明没戏,纷纷拿出圆扇掩面,直呼真是打扰了等等的言词,逐一离开这座位。
「我要是嫁不出去肯定全都是你害的。」努力让自己跟黄泉多保持一点安全距离,每次都是这样被拿来当挡箭牌,有没有搞错啊?但如果是充满少女心的女性被这样对待我想应该会先在心底发花痴,然後才开始进行所谓的矜持推开。
「呵、我瞧你也无所谓。」
「咧——有没有所谓那都是我的事!」对着黄泉吐舌做鬼脸,我草草扒了几口饭就钻出他怀中。从这华楼围栏旁俯瞰这烟火斑斓的夜摩市,在这霹雳布袋戏的世界里……已经生活半年多了?
这其实没有什麽太大的真实感,就好像自己是在一场梦境里一样,就连与黄泉的互动,我也觉得很没有真实感。
梦……真是梦还是穿越呢?眼前繁华是是真实吗?罗喉黄泉待我温柔其实只是幻梦一场吧?
醒来以後谁也不在……像是这样的心绪莫名涌上。
我不安的紧抓双臂,为什麽这种想法一天天越发浓郁了呢?更别说这种想法的强烈程度似乎正在疯狂地上涨。
身後传来银锭被搁置在桌上的声响,刚回首就被黄泉出手抓住我手腕,带着我直接踏足在繁华市集之中。然而他却好似知道我心中的困惑一样,低声问我一句是否在想着这般繁华太过虚幻。我颔首回答他这确实太过虚幻,连他对我而言也像是一场幻梦。
「就像是我俩在同一场梦里相知遇,但我终究不应该继续驻留在这,不管是在你身边、还是在罗喉身边都是。」
以我愚蠢的脑袋而言,我没办法想到更多太过深入的事,虽然能够意识得到一些很糟糕的可能性,我却无法好好地把那可能的意识给说出。看着我紧握着手,黄泉微微眯起眼,语气不再轻挑:「你想离开我等身边?」
「因为我很怕你们真切仅只是一场梦,或者我对你们才是一场梦。」
「我……」紧咬下唇,我好像很久没再次这般感到恐惧。我颤抖着声音,连自己也不清楚的浑身发颤,试图把喧嚣的想法说给黄泉听:「我怕我醒来,无论哪一边梦醒,都会有一方消失,然後就再也碰触不到彼此,再也无法如昔笑闹。」
抽开黄泉的掌握,这番焦虑与恐惧让我开始有些反胃。盯着身旁黄泉的衣袖与指掌,心中渴望紧握在手好确认此时并不是在作梦,可是又怕这一碰将只是虚渺云烟不敢上前。
紧紧咬着唇瓣,连望向黄泉也令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慌忙地撇开头,我紧紧抓着自己的双臂,畏怯着自己的感受:「明明只是待在这里半年了,我却觉得我的停留是场错误。」
「我真的可以继续留下吗?我有那个价值和资格留下吗?」
「我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吗?」
「我——」
「你话太多了。」
「你的想法终究只是你的想法,但我等的想法从不容许你猜测或试图掌控。」黄泉淡然地说出他的想法,他紧紧抓着我的左手不让我有机会抽离:「留你不留,那是我等的决策。」
「只可惜我这家伙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在尔等身旁也不过是个玩物……」心中的畏怯就像是在逼我要立即离开黄泉,甚至脑中全都是自己根本在拖累所有人,就连存在在这世界都是不应该的。
「反倒我想问的是,你被什麽影响了?」
这句疑问,我也很想问呢。但我自己被这一打岔也稍有冷静,本以为不会再发作……
结果现在反倒是给黄泉添麻烦了吗?
手腕上的力道猛然加剧,像是看穿我想往後逃逸的心思,黄泉伸手将我搂在怀里,以轻功将我抱回客栈。我困惑的瞅着黄泉,不明白为什麽他要将门窗拴上,但他却完全没有开口解释,而是将我压制在床铺上,要我好好与他相望。
「你若要一个理由留下,由我给你。」
「这一次,他不可能及时回来打岔的。」
等等,什麽时候死党相处路线变成这种即将被吃乾抹净的路线了?
本来前面老症头的恐慌已经退却得差不多,此时我脑子里的小逗比开始重新运作,但这种已经要要被脱去半数衣裳的状态,我家小逗比应对不能、烧机中。
「……讲真的,胃口这麽好真不怕胃疼吗?」
「……」
「呜嗷嗷嗷——为什麽要捏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