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门前,一走进就看到轩辕决唯一的贴身侍女安静的站在那,看到五人一来,急急走上前领着人往轩辕决的寝宫去。
一路上五人都很安静,宫外嬉笑打闹的样子早就消失无踪,梨嫣只是担心,等会要怎麽面对皇帝。
一进寝宫,轩辕决就把所有的护卫侍女遣了出去,表明了不想让人听到对话的样子。
「回来啦,有没有什麽事要跟我说?」轩辕决状似漫不经心的把玩手中的茶杯,语调淡漠。
梨嫣心头一紧,轩辕决想必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认识他这段时间,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读不出心情的表情。
轩辕夜正要开口,却被梨嫣打断:「敢问皇上,杀害皇亲国戚要做何惩处?」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听到却顿了一下,轩辕决说:「死罪。」
梨嫣眉头皱得紧紧的,担忧的看了风昊一眼,深呼吸再次开口:「那,欺君之罪呢?」
轩辕决续道:「依据我昭曦的国法,这自然是死罪。」
「父皇!」轩辕夜微微紧张的喊了一声,看他父皇的这些反应,身为儿子的自己当然知道,父亲这是全都知道了。
「没事,你紧张什麽,要是我真的在意,风昊还能活的好好的?」轩辕决终於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梨嫣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的哥哥没事了。
「而且,小夜啊,有件事我没告诉过你,其实你皇叔,一直想杀我们,你刚出生的时候,甚至在你我的食物里下毒。」
「因为他虽然是皇帝,但我毕竟是兄长,他很担心我会抢他的皇位,虽然我说过很多次我没有兴趣,但是他还是下了手,所以,我对他的死,其实没有太多感伤,风昊杀了他,倒也是除掉了昭曦的一个毒瘤。」
轩辕夜震惊的说不出话,从小状似疼爱自己的皇叔,竟然对自己和父亲不利!
「你的母亲,就是因为察觉到不对劲,为了证明他的心怀不轨,抢在我们前面吃下混了毒药的膳食,才去世的,不是什麽病死,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轩辕决的语调突然哀伤又带了一点愠怒,半晌後有点无奈的说:「罢了,我答应过她不恨轩辕翊了。」
轩辕夜似是觉得眼前一阵昏暗,自小疼爱他的母亲,竟然为了保护自己和父皇,被轩辕翊毒死,他竟然现在才知道!
「夜,你也不许恨他,知道吗?这是你母亲说的。」轩辕决叮嘱道,轩辕夜皱紧眉头,有些按捺不住的样子让轩辕决很是担心,随後轩辕夜说:「不恨他,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他没杀了对方报仇就已经很宽容了。
轩辕决叹了一口气,他早知道会如此,说:「罢了,反正他也死了,嫣儿啊,来。」轩辕决招招手,梨嫣紧张的走到他身旁,轩辕决心疼的拍拍她的手,说:「我终於找到你了。」
「咦?」还没反应过来,所有人都讶异的看着轩辕决。
「这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啊……嫣儿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轩辕决开口。
众人点点头,轩辕决满意的继续说下去:「当年,我还是王爷的时候,我和你父亲,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梨嫣的讶异写在脸上,轩辕决看到只是神秘的笑笑,续道:「我知道他跟轩辕翊不合,但他总是叫我不要担心,嫣儿你也知道吧,风昊的母亲收留你们母女的条件是不准公开你们的存在,对吧?」梨嫣点点头。
「但是你出生的时候,我是除了风府以外唯一一个见到你的人。」
「那时候啊,他虽然承受丧妻之痛,却还是为你的诞生感到喜悦,高兴的抱着你来找我,看他那个样子,还要隐瞒你的存在,实在是很辛苦。」忆起往事,轩辕决欣慰的笑说。
「等你越长越大,家里发生的事,他也略知一二,只是,当时他在朝中焦头烂额,实在是没有办法顾到你,他啊,很愧疚的,我也常偷偷去风家,帮他看看你好不好。」
「某天晚上,他半夜来王府找我,他说他知道,朝中的事情,他已经挽回不了了,他说他唯一担心的是你,他拜托我,以後要好好照顾你,以我一个王爷,还有我跟你父亲之间的交情,照顾你我当然是义不容辞的。」
梨嫣低下头,静静的听着。
「然而,在他过世之後,谁也没想到,风昊杀了轩辕决,我不再是王爷,要藏一个人变得不容易,要处理的事变多,等我准备好要偷偷去接你的时候,你却失踪了,风主母还死活不承认风家有你这个人,她可能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的事吧,找不到你,我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你父亲……」
「那天,其实我在。」梨嫣突然开口:「我在楼上,但是在您走了之後,主母就让我喝毒酒自尽,却被父亲的书僮救走,从此隐居在鹤罗谷。」
「原来如此啊,幸好还有这个人,应该也是雵凛交代的吧,他早就知道,风主母会对你不利……那个书僮,他是谁?叫什麽名字?」轩辕决问。
梨嫣无奈的摇摇头说:「他不准我跟别人说。」
轩辕决思考了一会,说:「罢了,没关系。在那之後,我找你找了十年,这件事,我也跟小夜讲过,所以他带你回宫的时候,我真的很讶异。」
轩辕夜对着梨嫣接话说:「当时我跟你说要你跟我来皇宫一趟,就是猜测父皇应该认得你,谁知道父皇装的什麽事都没有的样子,害我以为真的是我会错意了。」
「那时候我只想着要想尽办法把嫣儿留在宫里,我也不想唤起她痛苦的回忆,竟然她现在过得这麽好,我就不用担心了,况且那时那麽多人在,我要怎麽说?」轩辕决不服的辩解。
「再跟你们说吧,其实,我跟风昊也是交情匪浅啊。」轩辕决奸诈的一笑。
「什麽?」轩辕夜瞪大眼睛看着风昊,风昊还是保持着那风度翩翩的微笑,只是那笑颜里意外的带了点恶作剧的味道。
对这样的结果满意的笑笑,轩辕决故意说:「风昊,你倒是解释啊,朕有点累了。」
「是,皇上。」风昊戏谑的笑容浮现,看向一旁震惊的三人说:「当初,决叔知道我也在找若清,先向我表明不追究我杀了轩辕翊的事,又说他和父亲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把父亲拜托他的事全说了,希望可以跟我一起找你,久而久之,我和决叔就成了朋友,决叔也很照顾我。」
「决叔?」轩辕夜嘴角微抽的看向风昊,所以一直到最後都什麽也不知道的只有自己和双胞胎?
风昊还是笑着,轩辕决叹口气:「我也不想啊,这样感觉被叫老了啊。」
大家相视而笑,轩辕决忽然起身,说:「嫣儿,走,我带你去看样东西。」在广大的皇宫内被轩辕决领着,越走人烟越稀少,左弯右拐的,到了一个非常隐秘的竹林。
「这是……哪里?」梨嫣问,轩辕夜惊叹的说:「连我都没来过这里。」
轩辕决但笑不语,风昊笑着叫梨嫣跟上,走到竹林深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地,空地中央立了一石碑。
「这是?」
风昊拍拍梨嫣的肩膀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梨嫣慢慢的走向前,仔细看了上头的字,惊讶的愣在原地。
「这,这是父亲的墓……」怎麽可能?父亲的墓,不是在风府里吗?
轩辕决点点头:「是他说不要葬在风府的,所以,风府里的棺,是空的。」
「空的?!」所以,大娘他们这十年来拜的都是空的?
轩辕决颔首慈爱的说:「你要不要拜一拜你父亲?这十年啊,都只有我和风昊在拜他呢。」
激动的点头,梨嫣双手合十,闭起双眼诚心祭拜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父亲。
一拜许久,梨嫣轻快的走向在一旁等候的众人,那笑靥里带着的轻松,是这十年以来她未曾拥有过的,她不好意思的笑笑:「久等了,对不起。」
「你们先走吧,我再待一下,不用管我。」轩辕决挥挥手对一行人笑道。
看着渐渐走远的一行人,九五之尊的皇帝轩辕决很没有形象的蹲坐在墓碑旁,叹道:「兄弟啊,你女儿还真是优秀,十年了,这个重担,虽然是我自己揽上的,也在我身上十年了啊……原本以为不可能找得到她,带她来见你,结果我做到了啊,你也终於见到她了,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啊?说实在,我还满想让她跟小夜凑一对啊……不过,她那麽像你,肯定不会喜欢宫里的生活吧。」
轩辕决低下头,喃喃自语道:「如果小尘也回来了,就圆满了……」
语毕,轩辕决又发呆了一会,站起身:「好啦,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女儿的,放心吧。」
忽然一阵微风自上方吹来,带起了许多落叶,独有一朵白花轻轻落在轩辕决肩上。
「哈,原来你在啊……」轩辕决高兴的笑着,仿佛老友就在身边,宛如多年前两人一起喝酒畅谈一般。
又一阵轻风,吹走了白花,没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