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泽颢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报应吧?
背叛了爱情的是纪允辰,但亲手了结所有的是他。
他们是最坚强的共犯结构。
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他们都双手染血。
只是,那时候的严泽颢怎麽会预料到,那些苦痛都会轮回。
最後重重落在那个他愿意奋不顾身去扞卫的女孩身上。
是他自己亲手种下的孽啊,为甚麽却不是伤害他?
可不可以只要伤害他?
这样比较好,这样就只有他会痛。
原来还是会痛。
严泽颢背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吸气,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然後他想起了他的琴。
他常整夜整夜弹着的琴。
严泽颢冲进客厅,手上还拿着毛毯。
然後他看见纪允辰睡着了,手上是不断闪烁的手机。
自始至终,还是放不了手。
到底是还留恋着甚麽?
严泽颢叹了口气,先轻轻将毛毯盖在纪允辰身上才坐到琴前。
「严泽颢。」很低很低的声音,严泽颢回头,是纪允辰。
「你醒着?」严泽颢看着纪允辰,曾经的不可一世如今只剩下苍白。
「嗯。」纪允辰坐起身来,滑落了严泽颢刚刚帮他披上的毛毯。
「你恨我吗?」纪允辰问,此刻他的手机萤幕一黑,彻底没电了。
而严泽颢一愣「甚麽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纪允辰直直望进严泽颢的眼底,是全部的真心。
「我恨又能怎麽样?」严泽颢撑起一抹笑,笑得很无力。
「我还是得在这里。」一直在这里,让你不论甚麽时候回头,第一个就会看见我。
「严泽颢。」纪允辰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听不出是愧疚还是柔软「谢谢你,真的。」
「你可以弹琴给我听吗?」纪允辰斜斜卧在沙发上,看着钢琴前的严泽颢。
「你想听甚麽?」严泽颢问,一翻飞就可以是一阵悠扬的手指停滞在琴键。
「都可以。」纪允辰说,他捡起毛毯,调整自己到一个刚刚好的位置。
严泽颢沉吟半晌,细白手指灵动,是很梦幻甜美的节奏。
「这甚麽?」纪允辰问,暖意渐渐袭来。
「永无岛。」严泽颢回答「那是彼得潘住的地方,那里的所有人都不会长大。」
也不知道纪允辰有没有听到,当严泽颢再回头看他时,他已经睡着了。
呼吸悠缓绵长,应该是一个美梦。
也许这时候的他,已经飞往永无岛,那个永远自由快乐的地方。
不会长大的我们,还留在从前的我们,都会是幸福的吧?
都不会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都会狠狠地伤人然後被深深的伤害吧?
严泽颢轻轻阖上了琴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