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风和日丽、阳光普照的一天,一起床就感觉神清气爽,但更让人心情舒畅的是今天不用去国乐社团练。因为今天学校找了校外知名学者来学校演讲,所以全校都改去礼堂开朝会,社团团练也因此取消。
难怪古人说术业有专攻,这位来头不小的学者,虽然做学问很强,但演讲实在不行,说起话来一点抑扬顿挫都没有,简直是催眠的白噪音。礼堂里有座位、有空调,再加上无趣的演讲,已经完全达到睡眠的三要素,睡意开始失控蔓延,迫使我进入了深层的无意识状态。
就在我睡到口水快流下来的时候,後脑杓突然遭到不明异物袭击,我吓得全身一颤,心想完蛋了,不会被主任抓包了吧!训导处的卷毛主任是育叶的的大魔王,被抓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过了几秒,完全没有任何动静,我才小心翼翼地往後一看,立刻恍然大悟。
翁浩昇的班级位置就在我们班的右後方。我坐在我们班的最右後方,那屁孩则是坐在他们班的最左前方,中间仅有一条走道,没有任何阻隔,所以他可以用毫无障碍的用暗器袭击我。
我开始找寻凶器,竟然是一枚十元铜板,找到证据後,我立刻转头瞪他,但他竟然装着认真听演讲的样子,看都没看我一眼。士可杀不可辱!我紧握住这十元,只差没掐出血痕,我发誓要在他面前强占这十元,让他这只铁公鸡眼睁睁的看着我把这十元占为己有,然後痛哭流涕求我放过这十元。
校长一宣布散会,我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快步离开,连坐我隔壁的希茵也被我吓一跳。终於在礼堂外找到了翁浩昇,「翁浩昇你给我站住!」
翁浩昇和佟奕两个人同时回头了,这两个狐朋狗友真是不管在哪里都要凑在一起。
翁浩昇一见是我,居然说:「唉呦~这不是我可爱的好朋友沈贝贝吗?太好了,我刚好想跟你打听一个人。」,简直鸡皮疙瘩掉满地。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莫非是知道我要找他算帐,所以先低头求饶?不对,这不是他的风格,一定是故意要误导办案。
「大胆刁民!看到这个十元,你还不认罪吗?刚刚是不是你拿这个铜板丢我?」我亮出他的作案工具十元铜板。
翁浩昇非常惊讶的看着那枚十元,「我是有拿铜板丢你,但是是用一块钱,而且也没打到你,怎样,现在是在演金斧头银斧头的故事吗?」
看到我质疑的眼神,翁浩昇立刻辩白:「你想想也知道,我怎麽可能拿十元打你,万一被捡走了我不是亏大了吗?」
翁浩昇说的不无道理,就在我还在思索破案方向,竟突然发生戏剧性的转折。
「是我丢的。」佟奕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说着。
同一时间,希茵也出现了,对着翁浩昇说:「原来用一块钱丢我的人是你啊!」
须臾间,礼堂外风云诡谲、变幻莫测。原本沈某已经认定凶手就是江湖人称铁公鸡的翁浩昇,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佟奕竟主动招认自己是凶手,但他的动机为何?却让人百思不解。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希茵竟在此时出面揭发自己是第二个受害者,并直指凶手就是翁浩昇。没想到案情竟如此环环相扣、真是让人煞费疑猜!
流动的水没有形状,漂流的风找不到踪迹,任何案件的推理都取决於心。现在该是我这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过於常人的名侦探沈贝贝出面的时候了!
「所以,翁浩昇你原本打算拿一元硬币打我,可是却不小心打到希茵是吗?」
我一针见血直指案件核心,但翁浩昇竟完全没理我,直接去跟希茵道歉了,分明无视於我,那就休怪我无情了,「希茵!他是个小气鬼,那一块钱绝对不能还他!」
翁浩昇被我这麽一说,急得跳脚,赶紧跟希茵解释:「那一块钱当然不用还我,我还要跟你好好道歉,一定害你吓了很大一跳吧!真的很对不起,放学我请你吃冰怎麽样,吃个冰压压惊好不好?」
啧啧啧!你打算拿硬币丢我的时候,怎麽没想到我也会「吓很大一跳」呢?对我就连丢十元都舍不得,对希茵竟然还请吃冰帮她压惊!?唉~听完这段话之後还有什麽不了解的呢?就是重色轻友!幸好希茵见多识广,把一元还给他就没什麽理他。
翁浩昇这种货色就直接放生不提了,现在再来处理一下真正的凶手。我跟佟奕并没有这麽熟,没办法像对翁浩昇一样劈头就骂一顿,而且实在想不通他为什麽会拿硬币丢我,也许有甚麽不可告人的隐情或逼不得已的苦衷也说不定,所以语气很婉转的问:「请问社长丢我是有什麽指教吗?」
佟奕掩嘴一笑,似乎早就在等我问他,「我不是还欠你五十元吗?这几天一直忘记还你,我怕我又忘记,所以刚刚先还你十元,这样你就会来要回剩下的四十了。」
这个人真的有病!来人啊!立刻把此人给我拖出去斩了。
佟奕看我吓得不轻,竟然笑开了,好一会儿才说:「跟你开玩笑的啦!你刚刚不小心打瞌睡了,浩昇丢铜板想开你玩笑,结果没丢到。没多久我发现训导主任往这边走来,怕你被发现,所以学浩昇丢你,但真的是好意想提醒你一下而已。」
「咦…这样啊…谢谢你了…」此时的我丢脸到好想搭乘火箭,直接喷射到太阳自燃。蠢到被袭击还必须跟凶手道谢的,大概就只有不才在下本人我了。
「佟奕,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热心啊?你不是最讨厌管别人闲事了?」翁浩昇因为被希茵冷落,又过来这里凑热闹了。
「嗯…我有这样吗?贝贝也帮了我两次了,我帮她一下也是应该的。上次贝贝借钱给我妈的事,我妈回去还问我有没有好好谢谢你,既然这样,不如今天下课我们四个一起去吃冰,我和浩昇请客。」
希茵有些为难,看了我一眼才说:「贝贝去我才去。」
有人请客我当然好!但是现在我跟希茵处在绝对优势,绝对不能这麽随便答应。
「今天不用跑步我才要去。」
果然如我所愿,今天的跑步就免掉了,能逃的了一时也是好的。
只是第二天开始,事情变得微妙了起来。每天放学跑步时,佟奕来监督我,希茵在等我,翁浩昇也跟来了,变成每天四个人一起回家,这也就算了,慢慢地,不管是买书还是买饮料,都要四个人一起等,这种行为跟小学生一定要手牵手上厕所简直没两样。
但既然变成这样就这样吧!久了也就习惯了,至少半路上招牌掉下来,还有三个人帮我挡着。
就这麽过了几天,国乐社一年级的名单出来了,据说因为佟奕的关系,今年新生里女生的比例大幅上升,但这丝毫不是我关心的重点,因为今天佟奕要来验收我这两星期跑步的成果,如果我的吹奏有通过考核,我才能负责带一个直属社团学妹,但如果没通过…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没通过会怎样。
就在我吚伊呜呜吹完一曲花好月圆,佟奕脸上的表情像是在思考宇宙起源一般的奥妙,但我不得不为自己辩解几句,姑且不管换气和破音,比起一开始社团发表会的窘境,我如今能独立吹完一首,已经可喜可贺了。
「虽然已经进步很多,但这样的状况让你带学妹,可能对学妹来说也不是很公平。」佟奕直白地给出评价了。
跑步跑了这麽久,也每天认真练习,但功夫毕竟不可能一夕速成,我垂头丧气、无精打采,虽然原本我不太在乎,但经过这两周的付出,终究还是有一点在意。
「所以我还是必须退社吗?你可以直说,我没关系。」我浮夸的假装拭泪,等着佟奕宣判的最终的结果。
「你为什麽老是想到退社呢?国乐社这麽不值得留恋吗?」佟奕抱胸皱眉看着我。
「留恋吗?以前学姊都不管我,社团里好像也没什麽朋友。」
「我呢?我们不算朋友吗?」
哇咧…现在这是在考机智问答吗?
会这样问,不就表示你也知道我们不熟吗?好尴尬啊!…但佟奕身为社长,对我也算鞠躬尽瘁了,总不好过河拆桥,还是表达一下感激之情比较好吧!
「当然算!就是可惜没早点认识你,如果早点认识你,大概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要被踢出社团了吧!」想不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部分,我还满有的天分的。
佟奕似乎是收到了满意的答案,亲切地对我说:「既然算朋友,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退社。我帮你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不如你就先到打击部,打击部是附属在笛子组下面的,每学期社团老师会指定几首练习曲,然後根据这几首曲目的需要,临时编制出打击部,因为不是一个正式的组别,所以平时主要还是练习笛子,但因为要额外练习打击乐器,所以不用带学弟妹,如何?」
听完佟奕一席话,真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怒。喜的是这样听起来,似乎就不用再继续跑步了,总算可以松一口气;怒的是,既然有打击部可以去,泥马的干嘛不一开始就说啊!
隔天我兴高采烈地到打击部报到,没想到社团老师帮我安排了令我哭笑不得的乐器,那正是传说中的「钹」。根据维基百科的解释,它们是由两个圆形的铜片互相撞击发声的,而钹的神奇之处为何呢?就在於一拿在手上,可以瞬间融入庙会队伍,学成後,各类节日喜庆、出殡送葬、进香作醮的兼差邀约不断,可以顺利存到人生第一桶金。
自从我拿到这麽一个令人黯然消魂的乐器後,连着希茵带来的骑驴和骑马的难题也解决了。不管是马还是驴,当他们看到舞台上所有女孩婉约的吹横笛、灵巧的弹琵琶、抑或悠扬的拉胡琴,我却在台上拿着钹,敲着「锵锵咚咚锵、咚咚锵咚锵」时,我还能有什麽期待呢?
我想我大概是上辈子抢了佟奕进京赶考的盘缠,才会这辈子只要遇到他都不会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