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快点打完。”
体育老师捡起场边掉落的羽毛球，把记分板丢在一边。
班里的同学早已三三两两离开，放学已经近半个小时，也难怪他不耐烦。
张灏从场边经过，熟络地招呼了一声：“李老师，还没下班呐。”
李老师声如洪钟：“没呢。跟上面说了考核要两节课要两节课，全给我搞成一节课，当个高中体育老师还天天加班，这叫个什么事？！”
张灏打个哈哈，脚底开溜：“您最近辛苦了哈。”
李老师也不多和他废话，突然转回头来：“发球啊，付巧凝，你愣着干嘛！”
我还没反应过来，张灏对我比了个抱歉的手势。
***
傍晚终于有了些初秋的凉意，晚风轻轻一吹，体育场边的紫荆花动，簌簌落了几株。
我的考核便这样仓促狼狈地结束了。
我坐在体育场角落的健身器材上，等着吴冉练习完来找我。
我旁边有一段台阶，走上去就是看台。
那一层层座位上没有人，落了几株紫荆花，瑟瑟翻动，有几分寂寥。
我忽然意动，抬步走上看台。
另一边的台阶突然传来脚步声，四目相对时却都怔住。
沈瑜。
他又高又瘦，微微低头避开伸到头边的树枝，站在凉凉的晚照中，温温和和，却又像得胜归来的英雄。
我被自己这譬喻逗笑，他莫名地看了我了一眼。
我不自然地找话：“你们篮球队连上课也要练球呀。”
“嗯，”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每周二四下午的最后一节课。”
“那你们还要上体育课吗？”因为体育课多数都安排在下午最后第一节课。
“不上了。运动量已经很大了，而且体育课很无聊。”
我想到体育课上老师带着一班人慢慢悠悠练运球的样子，由衷地道：“的确是。”
然后是一阵沉默。
我感到有些不自在，加之也快到了和吴冉约定的时间，却苦于不知如何自然地离开，一时茫然地坐在离他五六步远的地方。
他却突然站起来，很认真地看着我：“今天的事情，不要太在意。”
他的瞳色很淡，和焦糖色那样相似，安心又甜蜜。
体育课的事他果然是注意到了，我心绪复杂道：“谢谢你。我没有在意。”
他却不知，很快点点头：“那就好。”便转身离开了，干净利落。
“再见。”我朝他挥手，他也许没有看到。
他坐过的位置边，落花被他收拾过拢成一团，像是随心做成的花束。
***
周二沈瑜有训练，练完冲完澡，在看台上汇合，吹吹牛等饭堂人少再去吃饭，这是沈瑜和陈麒这对狐朋狗友的日常。
不过今天却出奇，陈麒上完补习班来到体育场时，沈瑜正坐在看台上和一个妹子聊天。
妹子坐得有些远，只看到柔软的黑发披散在背后，露出新月一样白的侧脸，显得客气疏离。
和许知佳气质相仿的漂亮妹子。
这真是奇哉怪哉。
陈麒的八卦之魂马上就燃了起来，在看台下鬼鬼祟祟不想上去。
没想到一下就被沈瑜发现了。
陈麒神色复杂地看着麻溜地跃下台阶的沈瑜，恨铁不成钢了一秒。
又马上眉飞色舞地迎上去：“怎么回事啊兄弟，有情况？”
被沈瑜嫌弃地一把推开：“别见风就是雨的。吃饭吃饭，肚子饿了。”
陈麒马上“嗯嗯嗯”，毫无察觉自己已经被带跑了：“今天那老巫婆又拖堂，就是因为老子没做作业，我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