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全暗下後,舞台中央的大型投影幕开始放映起演唱会的主题宣传片。这次巡回演唱会的名称叫作「独行世界」,除了秦海鸣出道以来几首演唱会必唱经典曲目外,这次表演的主要是今年年初发行的第四张个人专辑《一字歌》里的歌曲。
田在歆没见过秦海鸣本人,但不得不说他能有如今的声势地位,除了才华之外,他的皮相也是关键因素之一。宣传片里的他一身宽松异域长袍,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独自步行,狂风拂起了他头上的红金色头巾,华丽又妖异的红随着他的移动起伏飘扬,无疑是沙漠上最惹眼的一道风景。
突然又一阵大风袭来,他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睛抵御风沙,接着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倏地停下脚步,回眸对着镜头一笑。
宣传片定格在秦海鸣带着些许邪气的回眸一笑之上,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画面冲击感太大,感觉後方迷妹群们的尖叫声又更加震耳欲聋,简直是用生命在吼叫。
萤幕上倒数的字幕出现,她想既然来都来了,也应该享受一下演唱会的热烈气氛,便跟着周遭的观众一起举起LED光棒出声倒数:
「十、九、八、……、三、二、一!」
在轰天的尖叫声中,投影幕上的画面如飞沙一般瞬间消散。一阵短暂的暗场过後,海水涌动的温柔声响缓缓响起,萤幕上渐渐浮现一整片蓝色海洋,动画鱼儿在海水之中慵懒地悠游着。接着,海水声渐收,取而代之的是舒缓的钢琴前奏。
手中的LED应援棒不知何时被切换成蓝光,全场观众席也跟随着这首歌的气氛,沉浸在一片蓝色光海之中。
「牠有着大大的身躯
牠曾经辉煌美丽
小时候牠说将来要长成鱼中之鱼
牠一直以为能无鱼能及
牠不相信天命注定
可不知何时起
牠发现自己只是一只被困在靴里的
普通鲸鱼……」
慵懒迷幻的嗓音伴随着钢琴声传来,坐在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前自弹自唱的秦海鸣缓缓从舞台底下升起。他一袭深蓝色修身西装,西装外套镶上许多水钻点缀,在灯光照映下折射出绚烂夺目的光芒,彷佛将一整片星空穿在身上。
此刻从观众席看去,只能看见他弹奏钢琴时的侧脸,但仅仅如此便已是一幅美得让人屏息的画面:他的鼻梁挺直,轮廓立体,追踪灯在他身上罩上一层银白柔光,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忧郁贵族气息。
虽然田在歆不是秦海鸣的歌迷,但这首歌红到她也知晓,是他上一张专辑《如此美丽如此忧愁》里的主打歌〈靴子里的鲸鱼〉。原版是快节奏的摇滚曲目,看来这次作为巡回演唱会最终场的开场曲,他特地花了心思改编,将这首歌以慵懒抒情风格重新诠释。
「四处碰壁挥霍勇气
白费力气受尽委屈
四处碰壁挥霍勇气
白费力气受尽委屈
牠渐渐忘了自己究竟要去哪里……」
低喃似的吟唱结束後,灯光突然一变,摇滚乐声加了进来,秦海鸣从钢琴前起身,迈开长腿走到舞台中央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电吉他,回归了他最拿手的迷幻摇滚风格──
「牠是一只孤傲的鲸鱼
渴望游去牠专属领地
那里浩瀚无际
牠不必演戏只做自己
奈何牠被困在靴里
又臭又脏的靴里
牠动弹不得只能跟着鱼群艰难前行
空虚满地怀疑窒息
诡异莫名真理哪里……」
〈靴子里的鲸鱼〉唱完之後,接下来几首都是新专辑《一字歌》里的快节奏摇滚曲目。演唱〈狂〉时的他张扬肆意唯我独尊,〈垢〉里的他神经质却又疯癫得可爱;〈光〉带给观众满满的勇气和继续前进的正能量,〈蚁〉却是黑暗阴沉地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演唱会还进行不到三分之一,田在歆却已经能充分体会大家口中「只要听过一次秦海鸣的现场演出没有不转粉的」是什麽意思。他是与生俱来的歌手,舞台上的他有着独特的魅力……不,不只是魅力,应该说是「魔力」,他拥有一股魔魅的力量,让台下的观众心甘情愿为他痴迷为他臣服。
他并不刻意迎合观众,或者是说,他根本就当这是在自己家中浴室唱歌。他只是沉浸在每首歌的情绪里做他自己,但就是这最纯粹的「做自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他的才气与魔力。
田在歆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那霸气侧漏的俊美少年,尽管周遭音乐声震耳欲聋,她却能清楚听见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这份感受让她陌生,她也曾有过迷恋偶像的青春时期,但和这种悸动是完完全全无法相提并论的。
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吟唱,就像海洛因一样注射进她的血液里,沸腾的血液在她体内四窜,躁动着,狂欢着,呐喊着。她忽然有种荒唐又浮夸的感觉,彷佛在今晚以前,她二十八年来的岁月里从未真真正正地活过。
不过是几个小时前,她还无法理解那些为秦海鸣疯狂的迷妹们为何要将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一个毫无关系的明星身上,但现在她好像有点懂了。可这份体认却让她有些不安,她不习惯这种脱离控制、被直觉操控的无措感。
然而唯一能确定的是,她要他。
她一定会带着他前往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