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殒落》
「尊上!您再等等,」一名身穿紫色长袍的修士怀里抱着一名伤者,飞快的御剑朝临阳山去,「快回到临阳山了,千机门一定有人有办法救您的。」
暂时恢复清醒的人醒来後异常的愤怒,拚命的挣扎想要离开却怎麽也使不上力来,又是一阵狂咳,血也不断从口中漫出,紫袍修士连忙塞了好几粒疗伤丹进他嘴里,但对方完全无法咽下,丹药又顺着鲜血从他口里溢了出来,最後又昏了过去。
「此地为千机门…咳,大师兄?」远远飞来两位身着青衣的千机门门徒挡在山门前,本想怒斥对方的不守礼,话语却在看到他怀中人时都惊讶的哽在喉咙。
「清珞、清华。」紫袍修士示意他们看向怀中的人,「我将魔尊大人带来想求清容大人救命,万剑宗打上魔山,此时他们发现魔尊不在,一定也紧追在後…」
清华看到眼前的情况马上明白,「你快带大师兄进去,那些万剑宗等的垃圾交给我们。」扬手让两人快前进,便带着清洛朝他们身後飞去迎敌。
好不容易飞到临阳山,还没站稳怀里人就被接了过去,来人是千机掌门厉清轩,他的反应先是吃惊然後赶紧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发现刺伤他的长剑竟从背心穿过丹田,抱着他走进千机门大堂,还是慢慢输了灵力到他身上,也不敢将那把利器拔出,「怎麽回事,怎麽有人能把大师兄伤成这个样子?你也是…」
一女子娉婷从堂内走了出来,一双惑人心弦的眼睛扫了扫大堂,「谁说大师兄受伤了?堂堂一个魔尊怎麽可能会被人打伤。」看到气息微弱的男人,姣好的眉型紧皱,替他把了一会脉,脸色却越发凝重,伸手抵在他背心,一手握住剑柄,噗哧一声将它拔了出来,绵绵不断的鲜血涌出,七手八脚的才将它又堵住。
「清容,你看大师兄他到底…」清轩话还未说完,魔尊又吐了一口鲜血,「无涯!师兄他到底怎麽了?」清轩看到这个情形,连忙揪住紫袍男问道。
「魔尊他…」无涯颤抖着回答,「都是因我,是我因心魔伤了尊上…」无涯说话断断续续,清轩等人也只能明白三、四分,但现在要紧的是要稳住魔尊的情况,其他一切皆可以延宕。
清容在摸清楚魔尊的伤势後眉头紧皱,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又掏出一堆瓶罐,将它通通喂进魔尊嘴里,在清容的治疗下看起来似乎缓和了不少,但又突然一口气挣开她,拍出出了一掌打在清容身上,一心放在治疗上的她就只能硬生生的接了下来。
「清容!」清轩赶紧上前帮着止住了魔尊的攻击,又担心的看向清容。
「我没事,师兄现下负重伤,不可能伤得了我,是我自己没注意,倒是现下的状况危急,师兄气海被破…」清容擦去嘴角溢出的一点a血丝,毫不在意自己,但是在看向魔尊是却是满脸苦涩。
魔尊即使没有张开眼,嘴里还是喃喃念着不明的话语,魔气也无法抑制的从他身上散出,像是毒气般的影响周围的人。
清容以自身血液为媒介摆出一阵,将魔尊置於其中抑制其魔气散溢,又从里间拿出了许多稀有的灵草、灵器,指挥着清轩和无涯协助自己,一边强迫着魔尊听着自己说话来恢复镇静,手上忙的完全没有停下来,在三人折腾了好一阵子後,魔尊才又恢复了平静。
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後,三人都已经是狼狈万分,好几样法器都已经碎裂被扔在一旁,三人身上虽然不严重却也多了不少小伤,「对不起…我…」无涯看着又昏过去的魔尊,万念俱灰的想要阻止清容停下对他的治疗,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你现下只需要担心自己就好,」清容注意到他的顾忌,用言语安抚道:「他是我们的师兄,我们尽力救他是应该的。」
无涯摇头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会放弃魔尊大人,是我的自私让千机门现入如今的危机,我实在不知道该…」
清轩看着生命迹象越来越危险的魔尊良久,而清容的脸上的表情也是越发惨白,知道现在如果再继续下去,不但师兄保不住,可能连清容都要搭进去,咬牙说道:「清容,收手。」
「二师兄,他可是大师兄,你怎能…」
「你也很清楚师兄的状况,我不能让你也跟着搭进去,」清轩狠下心说,「师尊让我继任掌门之位可不是要让千机门因感情用事而覆灭的,」想清楚自己该做什麽的清轩更加冷静,「小凤凰,将门人通通召回,」一只红色的大鸟从里间飞出,又看向了仍一脸不满清容,「清容,外面的追兵交由你处理。」
清容听到他的指示也只好忿忿的收手,瞪着掌门严肃的神情後咬牙说道:「尊掌门号令。」加强了魔尊身边的阵法,唤出佩刀,足下轻点向往外而去。
「师兄,你放心,千机门虽然不好与人争斗,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你就安心等着清容带回来好消息。」清轩伸手替他整理凌乱的浏海,露出那张即使满沾血污尘土依究俊美异常的脸,拿出一个木盒,低声念咒後盒子上的纹路都似有了生命般扭动了起来,沿着缝隙缩入盒内,里面装着一朵莲花,花瓣中央托着一丸白色的丹药,又拿出一把匕首划开大师兄的手指,在血液接触到丹药时并没有被染色,反而迅速的被丹药吞没,原本白色的丹药在将液体吸收完成後竟呈现出了淡淡的金色,之後便将这枚转生丹喂给了他。
修真者乃逆天而行,死後魂魄并不能投胎转世,除了服下转生丹,生者服用它等同剧毒,濒死的修真者能再进入轮回而不会魂飞魄散,清轩等人的师尊乃是有名的丹修,时常捣鼓出各式的丹药,常常整座山头都是他炼丹的气味,在飞昇前更是留下不少给自己的徒弟,而清轩这一举动也表示魔尊着实没救了,只能等着进入轮回。
无涯苍白着脸看着魔尊静静的闭着眼睛,而自己却只能毫无办法的在一旁看着,丝毫的忙都帮不上,苍白的指甲没入掌心,刺眼的红从指间溢出,「尊上…」魔尊似乎听见他的话眼皮微微一动,却不知到底有没有看到他又没了动静。
「晚安了,绯师兄。」清轩的声音像是在叹息般,一道清风刮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是日,神州临阳山遭万剑宗及其附属数十个小门派包围,在领头分神期修者的带领下直逼至山门前要让他们交出魔尊,一名青衫女子从里而出,「你们掌门可真薄情,让自己的门人来送死。」在女子说话同时,众人感受到一股前所未见的威压,直把人迫得喘不过气来,只有那位领头人还勉强站立,其余人皆匍匐在地。
居然是大乘期修者。分神期修者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已经数百年除了魔尊外没有传闻有人晋阶,千机门竟还藏着另一名大乘期修者,完全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外,但对方显然不把他们当作一回事。
清容冷陌的看着眼前一大群人,仿若只是在看一群死物,「就把你们当作给师兄临别的赠礼,替师兄开路…」喃喃自语的对自己说罢後反而一笑,「…不对,你们也只会烟消云散罢了。」清秀的脸上突然显得很是妖娆狠戾,狂风袭来,衣衫猎猎,手中的刀一挥,余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血光染遍山头。
翌日於临阳山下聚集了与千机门或敌或友的各个宗门及散修,各个剑拔弩张却无一能找到上山之路,俱被挡在屏障外,不同於熙熙攘攘的山下,山峰上挂起了一条条白幡,一众人站在灵堂前,堂上的屍身被打理整齐,连原本还黏着血块的黑发都被清洗後束在一侧,苍白的脸也被擦得乾乾净净,露出原本姣好的相貌。
「无涯,谢谢你将他送回来,你现今就留在千机门,毕竟现在师兄不在,剩下的事我们会处理的。」清轩在众人都离开灵堂後说道。
「我回聚魔山,魔尊是为了其他魔修才落到这个境地,至少我要替他保住剩余的众人。」
「不可能的,你的修为不够保住其他人,聚魔山的其他魔修我们自有办法庇护他们。」清轩虽然是冷酷的发言,但是也的确是事实。
脱下紫袍换上白衣跪在灵前的无涯表情冷静,褪去刚到临阳山时的慌乱和擦去脸上的尘土,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苍白无力,但其样貌还是令人感到惊艳,此时的他站起身却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的屍身说道:「谢谢您的收留,但我实在不能再替千机门增添麻烦。」
「就拿你跟在师兄身边那麽久我们就不可能放着你不管,」清轩皱眉反驳他的推辞,「你就先在这陪着师兄,我出去和门中他人安排将来的事。」说罢就走了出去。
在清轩走出灵堂後,无涯走到魔尊的屍首身前,紧紧抓住那已经不会做出回应的手,「明明说过不会丢下我,为什麽却独自离开了?」无涯的眼神带了一些深沉的疯狂,眼眸也染上了血红,「绝对不会让你离开。」
※※※
清轩才刚出大门没走几步,就遇上清容同清珞倚在树下,清容的眼眶还带着微红,但神情倒是很冷静,「师兄,无涯还好吧?」
「现在也只能让他冷静冷静了,毕竟他现在实力不够,想要报仇反而会把自己赔进去。」
「那无涯有说些什麽跟大师兄有关的事吗?」清容一脸犹豫,脸上的表情明表的就是有事。
看到清容的表情,清轩似乎明白了什麽,「大师兄的伤…有问题?」
清容的表情更是沉重,在百般思索後才委婉的说道,「情况太不对劲了,就算原本大师兄被自己的阵法反噬,无涯又刚好陷入心魔,也不可能伤成这个样子,甚至需要靠自爆来抵御外敌,种种巧合实在让人多想。」
清洛听到这话先是怀疑,接着震惊,清轩倒是先反应过来,「所以万剑宗的人早就联合着什麽人对大师兄下手了?那聚魔山现在的情况…」
「一定是乱套了,」清容完全没有了对敌时的气场,整个人散发出了浓浓的怨气,「不行,我得亲自去看看,那边是师兄牺牲了自由才保下的地方,我不能坐视不管。」
听到这话清轩都快要被气疯了,「你别说傻话了,那可是魔域,即使师兄在那具有一方之主的地位也不代表他们会接受我们这种道修。」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去,毕竟我不是纯粹的道修。」
清轩叹气,「师父不会想看到你走上那条路。」
「就是因为师父的存在,我们不在是原本的样子,」清容抓住清轩,眼睛却看着清珞,「你们还在这里等我,我不可能不回来。」
清轩随着她的眼光看了一眼清珞,终於叹了口气说道:「你要知道,现在聚魔山现在可是动荡不安的时後,许多当初被埋下的隐患都一个个爆了出来,没有的魔尊压制的魔修们可没那麽好对付。」话中倒是对清容的离开松了口。
清容点头,「无涯现在已经不能修炼了,就让他待在这儿也好,说不定能让他找到恢复的方法。」在无涯带着师兄回来时,不止是师兄重伤,无涯身上的伤也不轻,可是那时众人一心都挂在大师兄的身上,事後替无涯检查时发现他身上的伤虽然不致命,但是身上的经脉尽断,能够前来也都是靠着大师兄生前留下的灵器才有可能抵达。
在两人商讨着接下来应该如何时,一直低着头没有发话的清珞突然抬起了头,鼻头轻轻的抽了抽,「有血腥气。」
小凤凰首先飞了回去,二人觉得不妙,赶忙回到灵堂,但等几人赶到时已然不及,无涯身上的丧服已染成血衣,上前查看时发现已经断气一阵子了,而被清容从魔尊身上拔下的匕首正稳稳的插在他的心窝。
还有在清珞的提醒下,清容看向师兄的遗体时发现他手上的扳指竟然不见了。
清容的表情很意外,但在替师兄收拾时那枚扳指的确还在,倒不怕被其他居心叵测的人拿走了,「是被无涯摘下来了,那枚扳指的来历特殊,是当初师尊留给师兄的,虽然不晓得有什麽秘密,」清轩脸上的表情有些的复杂,「但是他的心思…即使真的让他找到师兄也不一定能如他所愿,毕竟经过转世的师兄既是他,但也不是他了。」
「已经说好了聚魔山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他们手上的神器我也想知道到底哪来的,要不是重重的设计师兄哪可能被他们暗算。」清容抹了抹脸後便不在带有其他情绪,伸手拔下无涯身上的匕首,「无涯屍体该怎麽办?」
「埋在师兄墓旁,也算全了这一世的主仆之谊了。」清轩交代完话也是慢满脸疲惫,看向将自己带大大师兄,再多的言语都在一眼後尽数被吞下肚。
想到师兄毕竟还是龙族,即使只剩躯体也是受人觊觎,下葬前必定要经过灵火焚烧,「掌门,在大师兄下葬前我想再确认一件事,可以再延後一阵吗?」清容提出了请求。
清轩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