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卫群的大嗓门,吓得田子儒放开手,傅卫群指着郭恩璨的鼻子,「你那麽晚一个人进办公室拿东西,太不安全了,手机忘了就忘了,台内才发生过命案,怎麽这麽不小心!」
郭恩璨吓得合不拢嘴,刚刚傅副组长一副英雄救美模样,颇让人心空,瞬间又恢复坏嘴本性开骂;她还没反应过来,傅卫群转向田子儒,「让实习生这麽晚还要挂心公事,你有给加班费吗?这符合劳基法吗?我去劳动部举发你喔!」
「才不是这样!」
郭恩璨嘟起嘴,她也拔高声音,指着傅卫群,「倒是你,还先打电话,如果你慢了一步怎麽办?这不是拿我生命开玩笑吗?如果你不够力,蔡圭步组长先杀了我怎麽办?」
「没有如果!我也不可能不够力!我有用手机录音,这会成为蔡圭步赖也赖不掉的证据!」傅卫群也拉高声量,「你知道,为了你,我这麽快就出来!一秒都忍不住!」
「咳⋯⋯」褚育同再次清了清喉咙,「我们都知道,傅卫群副组长阴阳两虚,所以很快⋯⋯」一旁田子儒的脸色非常难看,暧昧的话语,已经让开朗暖男变成超级屎面臭脸男了。
「不是这样的!」傅卫群和郭恩璨齐声大喊,但褚育同只是掩嘴偷笑。
瘫在地板上的蔡圭步开始蠕动,褚育同踹了蔡圭步一脚,而後,他和另一位保全把他拉上警车,警车闪着蓝红色灯光鸣笛离去。
电视台前,只留下傅卫群、郭恩璨、田子儒和另一位保全。
郭恩璨白了傅卫群一眼,傅卫群帮她拎着没有背带的包包(背带被带回去当证物了),「我送你回去,反正我们住在⋯⋯」
「停!什麽都不准再说了!」郭恩璨大叫,她可不想让田子儒知道他们住得超级近,她深怕田子儒误会,她就再也没机会了。
好在田子儒没听出话里蹊跷,他迳自拿走傅卫群手上的包包,「我送她回去就可以。」
「谢谢你,子儒哥。」郭恩璨的声音沾满糖粉,甜的跟什麽一样。
「哪里,都是我害的,如果你不是为了要拿手机,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田子儒温柔回应。
「副组长,你也回去休息吧,我打电话请另一位同事来代班。」保全同事劝说,傅卫群摇头婉拒了,他眼睛死盯着田子儒招了计程车和郭恩璨一起上车。
傅卫群说不出来为何心里闷闷的,他自认为是因为郭恩璨长得像他一位昔日的小夥伴,所以特别关心她,但是,为什麽他只要看到田子儒那张脸,觉得他份外碍眼?
他心头堵堵的,却说不清自己为什麽有这样的感觉——他一张嫩脸还是二十五六岁,但他早已活得比他皮相所呈现的样子来得久,这麽长的时间以来,他很久没有这样巨大的情绪波动了。
傅卫群回到电视台内,在保全组的监视器大萤幕前,就着萤幕的萤光,打算就这样度过这一个漫漫长夜。
他漫长人生中,又一个毫无边际的幽暗长夜。
又一个,不用睡眠的清醒长夜,彷佛永远没有天亮的长夜。
「傅副组长,我去买宵夜,要不要帮你带宵夜?」
一起值班的保全同事随口问他。
这位同事抓抓头,虽然他从事保全业多年,见过不少危机与意外,紧张的时候肾上腺素飙升,不容易感觉到饿,在这样彷佛一场劫难後的夜晚,总是需要一点热气蒸腾的食物,一点安慰唇舌的心头好,食物下肚後,确认自己还好端端地活着,这是人的本能。
傅卫群嘴角,牵起淡淡苦笑。
「啊,我忘了,你从来不吃的,维持身材,维持身材,哈哈。」同事自己打圆场,而後出去觅食。
傅卫群盯着萤幕,心想,不知道郭恩璨这小妞,在这遇劫的夜晚过後,会不会想吃什麽呢?田子儒会陪着她吃东西吗?他偷偷用读食术扫过郭恩璨的饮食记录,发现她几乎只吃饭团果腹,也不太吃什麽糖果蛋糕这些女孩子家喜爱的零食,似乎对食物不太有兴趣,有没有什麽食物能够唤醒她的味蕾,让她感觉到被安慰呢?
傅卫群在一个人的保全室内,心里泛起了,很久很久没感觉到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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