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之前他也不知道痰盂里会有大救星,(谁特麽会往痰盂里放大救星呀?!)他完全是无意的,可是谁会信?谁特麽会信?!下午陈大柱不是也喊着说自己是无意的吗?他信了吗?村民们信了吗?这还是好人缘儿的陈大柱,现在换上是他了,他什麽人缘儿他自己太清楚了!这帮孙子还不得往死里弄他呀?!越想心里越害怕,冷汗都顺着後脊梁流出来了。
这是坑!这一定是吕杰给他挖的坑儿!难怪脚受了点儿伤不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却把他叫来了!恐怕这脚伤也是假的吧?!村支书脑中迅速飞转着!‘这个吕杰知道老子爱抽烟,痰多,所以故意把大救星放痰盂里,老子没注意就着了他的道!这孙子怕没人证就假装受伤,把向晨一家都引过来,向晨这人就是一个缺心眼儿的傻实诚!还特别愣头青!肯定会为他作证!还派个不懂事儿的小丫头来传话激怒老子,草!老子这暴脾气当然会跑来理论了!阴险!太特麽阴险了!’(妙妙表示这个脑补好强大!)
想‘通’了这些,村支书暗暗一咬牙,不行!这个时候可不能被动挨打,必须立即反击!他突然愤怒地指着吕杰厉声道:“吕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我们的领袖?!你竟敢把领袖的像章放到痰盂里!你是何居心?!”
“什……什麽?”吕杰一直坐在床头这边,离痰盂还有一段距离,根本看不到痰盂里边的情况,他脚又疼,站不起来,不像别人可以走过去看,所以根本不明白村支书在说什麽?
“你还装糊涂?!”村支书不打算给吕杰辩驳的机会,“难怪你要为陈大柱喊冤!原来你和他是同夥!你们是计画好的!他往茅坑儿里扔领袖,你往痰盂里扔!你们都是反革命!你们这是要造反!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麽?!”村支书对那几个跟班儿喊道:“还不快把这个反革命抓起来!”
吕杰“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现在算是反应过来了,也顾不上脚痛,急忙探头向痰盂里一看,果然看见他前两天才买的伟人像章竟然真的躺在痰盂里!吓得他脸色煞白,本能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放进去的!”他惊慌失措地指着村支书道:“是你!是你在诬陷我!一定是你刚刚放进去的!”他现在是慌不择言,根本就没有动脑子想想他的指责是否符合逻辑。
“哼!”村支书冷冷一哼,“我从进了屋就坐在这里,你那个痰盂我根本连碰都没碰一下!怎麽往里放像章?!大家众目睽睽之下我哪有机会做坏事儿?!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像章还是你前两天从村里供销社里买的吧?我怎麽会有你的像章?吕杰!我告诉你!我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容不得你抵赖!”村支书的话在场的人连同向晨夫妇在内都是认同的,毕竟村支书一进门就在大家的聚焦之下,怎麽可能做手脚?即使是向晨夫妇有心偏向吕杰,但依然认为这像章可能是吕杰不小心掉进去的,怎麽也不可能是村支书故意诬陷的。
吕杰被说得张口结舌,他现在是又惊又急,要说村支书诬陷他的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毕竟村支书一进屋脸色就不好看,他也是一直都在关注这他的动静,村支书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其实他自己现在已经绝望地认为是自己不小心之下将像章掉进去的,但他绝不能承认!下午刚批了一个往茅坑儿里扔像章的,现在他又往痰盂里掉,不管你是否有意,都是刚好撞在枪口上!下午陈大柱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惨样一遍遍在脑海里翻腾,吕杰被吓得失去了理智,眼神四处乱瞟,忽然定定地看着妙妙,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指着妙妙嘶喊着:“是她!是她陷害我!是她刚才拿痰盂的时候偷偷放进去的!你们快去抓她!……”
呵呵!妙妙心里冷冷一笑,这傻B真是吓疯了,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屋子里能替她说话的就只有向晨夫妇,你现在这麽明晃晃地栽赃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这不是把唯一的盟友推向对方了吗?!妙妙心里乐着,可表面还得演戏不是?她“无措”而又“惊恐”地睁大无辜的眼睛,双手捂着小胸脯,一副害怕的小模样,一步步向後退,就好像是可怜的小绵羊遇见了邪恶的大灰狼!
“你别冤枉孩子!”果然,向晨夫妇第一个不干了,苗莉直接出言道:“红红刚才只是推痰盂,没有多余的动作,刚才大家都是看见的!再说,就她那个小手能攥着这麽大的像章还能让人看不见?你自己扔进去的,还要诬陷孩子!你能不能讲点儿良心!”妙妙心里乐开了花儿,听听苗莉说的话,“你自己扔进去的”!而不是“你不小心掉进去的”,这不就是说你是有意侮辱大救星吗?!哈哈!吕杰这是彻底激怒了苗莉,让她直接倒戈了!看来苗莉早就看吕杰不顺眼了,现在倒戈起来一点儿都不带犹豫的!
只有向晨还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毕竟一直把吕杰当亲兄弟一样,尽管吕杰往他宝贝女儿身上推卸责任让他非常不快,但他还是没有直接倒戈,只是让他为吕杰说话他也做不到,那不就等於给自己女儿身上揽祸了吗?!所以乾脆什麽也不说了。不过,他能这样,妙妙已经很满意了,妙妙就怕村支书整治吕杰的时候,向晨出於兄弟情分,会不顾一切地为吕杰“仗义执言”,那样不但会影响妙妙好不容易给吕杰挖的坑儿的效果,还会被村支书迁怒,弄不好村支书就会给向晨扣上个反革命同夥的罪名,这就得不偿失了。
被苗莉如此反戈一击,吕杰也一下清醒了不少,感觉到自己乱了分寸,形式变得非常不利,但此时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决不能承认这个事儿与自己有关,否则无论有意无意都会和陈大柱一个下场!吕杰一咬牙,索性死扛到底!阴着脸指着向晨夫妇喊道:“这都是你们一家子干的!你们在我的院子里挖陷阱,伤了我的脚,再假意扶我进屋,趁机找到我的像章,偷偷扔进痰盂里!是你们陷害我!”妙妙默默地在心里为吕杰点了一根蜡,这麽多人脑补,就只有你脑补正确!不过这又怎麽样?就是老娘陷害你!你咬我呀?!
“住嘴!”向晨这次终於忍不住发怒了!想不到自己把他当亲兄弟,可他竟然为了推脱责任,竟然调转过来诬陷他们一家子!你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你承认了就是,我还能看着你受冤屈吗?我就是拼出这条命也要为你直言的!再说了,你和村支书也没有什麽过结,只要我们好好为你说说情,说不定就小事化了了!可你现在这样算咋回事儿?!把黑锅就这麽明晃晃地扣我们家头上?你拿我当兄弟了吗?!向晨冷着脸说道:“你今天一天都跟我在一起,我哪有时间挖什麽陷阱?你自己做下的错事就要自己承担,一人做事一人当!连累他人,你还是男人吗?!”
“哼!向晨!你别说漂亮话!”吕杰现在是豁出去了,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甩锅,他算是看出来了,村支书这边是没办法甩了,一是人家确实没做,连他自己都看得见,二是支书这边人证太多,他一个人干不过。那就只有向晨一家人可以甩锅,他必须把向晨拉下水,他才能上岸!这个时候吕杰终於显出了毒蛇本性,他冷冷地对村支书说道:“老支书,我要揭发向晨这个反革命分子!他平时就对社会主义不满!他不但同情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还对领袖不满!他私下里说过好多诋毁领袖的话!上次他和我喝酒的时候就说过……”吕杰巴拉巴拉说了好多向晨以前私下里和他说过的敏感话语,大多都是政治性的,几乎每一句话都可以拿出来批斗了。吕杰一直不停地说,他本就心思深沉细密,记忆又好,把以前向晨的话都翻出来,连磕巴都不带打的!听起来特别真。
连村支书和他的几个跟班儿都狐疑地看着向晨,这些话要都是真的,那足够把向晨判成十次反革命罪了!几个跟班儿都迟疑着,是该抓吕杰还是该抓向晨呀?都扭头看村支书,而村支书也是迟疑的表情,这个结果他也没有想到呀,怎麽这两个好哥们儿突然撕逼了?不过,这样也好!他吐痰的事情不就糊弄过去了吗?让这两个先斗,他观望,反正最後两选一,他无所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