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賊】殊途 — 十九、諾柏〈六〉

红心海贼团在比他们预定还早的时间点离开诺柏。

罗预计着在下个岛屿买上一组白色厨具,再用能力把它跟原先的厨具对调。

或者给某人换上一组白色寝具也是不错的主意。

看着面前向自己说在白色贵族宅邸里见闻的红心厨师,罗分神在脑袋里想。

随手把盘上组合成天鹅的苹果乔一下位置,札诺克觉得右边眼皮跳动了几下,不是什麽好预兆。

如果是他们在岛上闹的事,海军调涨赏金对他们应该算是好事,贵族那边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什麽想讨伐他们的举动,这次事情顶多引来一下海军关注,对海贼来说是正常现象。

札诺克思绪在脑子晃了圈,不经意想起某个海带头。

也不晓得他到底找到身体了没有?

佩金与夏其的房间多了一个格格不入了珍珠。

放在夏其的床头,枕着一个绒布垫还罩了个特殊玻璃作保护。

虽然佩金跟他说是礼尚往来,但盯着珍珠,夏其内中的情绪不由自主的波动着。

他应该是要回想起在普罗的岁月,可他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自己因战争而流离失所,在异国辗转直到遇见佩金之前的那段日子。

那时候,他总睡在街角,靠着帮人修理器物得点小钱或食物,人们总是不信任他这个脏兮兮的小夥子。

从每天赚着大把贝里的优渥生活掉到现在的处境怎麽样呢?人们总这样嘲讽。

明明他只是海边一个船匠的孙子,村里人也从未过着多优裕的生活,这样和谐那样朴实的度过每天的日子。

可能……是他蠢,以为总有天可以得到信任,毕竟他就是看着爷爷时不时给人修点东西,大家总是笑嘻嘻道谢。

其实他还是不太懂,只是跨越一条地图上的线,为什麽就变成了这样?他和他们,到底有哪里不同?

为什麽,他非得忍受这种待遇不可?

这样的想法在暗处一点点的滋生着,直到他被无聊的地痞逮到,要他交出某户人家带着厌恶的脸给他的几枚贝里,那是他的工资,远比当初说好的少上三分之二。

他们只是无聊,只是看他不顺眼,可他为什麽得承受?抱着头颅,地痞的拳头一个接一个砸在他的身上,他忍不住又这样问着自己。

这样一直忍受下去,真的会有终了的一天吗?他们是会继续变本加厉,还是真的如自己所想的总有天会接受他?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一直来的坚持有什麽意义。

所以他拿着从废弃回收场讨来的板手,发了狠的往周边所有能见的东西打去。

他有预感,过去一切都会随这个举动有所不同。

但他的预感通常没有准确过。

反正至少不是朝着他预料的坏方向去,要说的话,确实是有所不同,往好的方向。

他被人给阻止了。

正确要怎麽说,他到现在也还是不清楚。

当时,他满脑子只有各种不满在咆哮,可是忽然的,他的脑袋被各种声音给灌入,搅得一片混乱。

有各种不同的说话声,也有动物的声音,甚至是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明明通通混在一起,但神奇的是他能分得出每个声音,不过也就那麽几秒,可能连几秒不到,他就觉得好昏好想吐。

事实上他也吐了,吐完後才发现脑袋里的声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出现在面前的是个女生,和他差不多大,可能比他小点,也可能比他大些,他实在不太会分。

女生从盖眼的浏海里看着他,从身边给人的氛围来看,她的心情糟透了。

「……为什麽阻止我?」而他,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但比刚刚冷静了些。

「为什麽?」她嘲弄般的上扬语气又点起他不知名的火,但想到那阵魔音穿脑,他还是没敢再举起板手。

打女生总是不好的,他这样对自己说。

女生轻笑几声,冷冷地,感受不到多少实际的笑意。

「你每天念着『为什麽、为什麽』的,实在是……太吵了。」她像在回答他,又像在自言自语,「无法忍受的话,离开就好了,反正呐……那些人并不重要不是吗?」言罢,她又是一阵轻笑刮着他的耳膜。

起音是有些尖锐的高音,然後慢慢降至谁也听不见,诡谲奇妙的笑声。

直到现在,夏其仍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麽这麽……清楚?他想不到其他词可以形容。

「我的耳朵,可比一般人好使得多了呐。」她,就那样笑着,从他的身边走过,然後留下一个他颇为熟悉的名字。

──那是,他能坚持的理由。

「夏其,他们只是不平衡,凭什麽普罗可以独占海岸的利益,而他们同是这个岛屿的一员,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什麽也得不到。

「如果说,当初普罗的国王不要这麽贪婪,独占全部的利益,又或者不要那样猖狂的炫耀,而我们的民众也不要这麽容易让上层的人用情绪带着走,分不清战争会造成什麽伤害……一切应该会不一样。」

卡娅,这个国家里唯一知道他名字的人。

她对他没有偏见,是那种事情看得很透彻,却又满怀着幻想的奇怪女生。

虽然他也差不多就是了,怀着几乎不可能的希望。

把回忆在落入感伤之前中止,夏其喃喃着卡娅与佩金的名字,进入了梦乡。

卡娅系着长长的辫子,和记忆里同个模样。

他们在一片花田里,看她编着花环,说着天真的理想世界。

佩金倚着花田中央的大树,听他们的闲聊,偶尔插进个一两句话。

截然不同时空的人物,在梦境里交织出美好的景象。

阳光和煦,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只是隐隐约约,有某种不和谐的声响混在风声之中。

像是,在笑。

札诺克最後是从克尔的口中听到这场事情的起因。

从幽灵的话语整理出条理花了他点时间,顺带要感慨的是深海的幽灵似乎很听佩金的话。

至於夏拉,有时听有时不听,他还有些抓不准对方的性子。

事情要简而论之的话,是因为女人。

那个可能叫做「洁可」的女人。

但不是什麽爱恨纠葛之类的狗血情节,而是为了利益。

洁可是个情报商,因缘际会下开始给其中一个贵族提供情报,条件是她也要利用贵族的情报网。

而在八卦杂志的报导下,以几次洁可和贵族的会面画面,成功诱导了民众把事情往爱情的方面遐想。

基於这样反而更不容易被发现情报来源,贵族并没有特地否认这个八卦消息。

而後来,洁可在贵族的情报网里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於是打起另一个贵族的情报网的主意,所以开始出现了相争一女的八卦。

最後另一个贵族发现其中有些古怪,掺入一脚,在八卦杂志渲染下变成了三人相争的饭後话题。

身处其中的洁可则在确认过这里没有她的情报以後,决定结束这场闹剧。

她告诉白色,只有白色的情报网有她要的东西,所以她决定只提供情报给他。

再和另外两边求救说她查到白色的机密,并被囚禁。

剩下更细节部分她没有细提,大体来说是使白色相信另外两方已经放弃,并在对方继续观察红绿时再给那两方泄漏情报,让白色浑然未觉灭门之灾。

而红绿则是因为关於白色机密的利益考量涉入其中。

「可怕的女人。」札诺克用赞叹般的语气,大胆、心细,甚至有几分疯狂,若是一个不慎,那必然是可能将自己也给赔进去,「可是为什麽是灭掉白色,而不是让三方厮杀?」他很喜欢这个选择倒是真的。

「那个洁可应该不是真名。」佩金自语道。

「还没完。」耸着肩膀,克尔觉得好累,可是注视着他的那双眼睛阻止了他实现不想说话的愿望,「那女人,还把另外几个颜色也扯进去了,毕竟这样一打,那两个也会有损伤。」而他没说的是,关於那个女人,他知道她是谁、来自於哪个家族──聪明,但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疯狂的那个家族。

那个、摧毁过他一切的那个人,便是来自於那个家族。

波动的情绪激起脑内封尘过往上的重重灰尘,但克尔并没有回忆的打算,只是放任尘埃再度落回原处。在房里人注意不在自己身上时,悄然离去。

不过严格说来,这件事情他之所以能知道得这麽多,也不全然是因为在宅邸的窃听,而是早在来到这座岛前,他便关注着──所以才清楚她是谁。

「妄想收渔翁之利,但反而是被计算了啊……」从克尔的描述中理解了大略情况,尤其是最後那样莫名有种「要玩就要玩最大」的错觉,佩金不禁叹了句。

虽然理由不明,但那个洁可比较厌恶白色这点是挺明显的。

和札诺克似乎可以处的很好的模样……佩金这样想道。

不过不晓得是不是错觉,看着克尔的离去,札诺克总感觉对方的身影比在宅邸看见时浅了些许。

而在那时候的埃,也对洁可发出同样的疑问。

「洁可小姑娘,为什麽是白色呢?」

「为什麽?」她轻轻一笑,「因为它只空有光的颜色,却不是光呐……」

埃露出些许困惑,以洁可为名的女子见状笑了几声,「梦罢了。」

才刚回到房内的佩金,就看见趴在珍珠前睡着了的人。

无奈的给人盖上棉被,再看看制作精巧的展示盒子,佩金敢赌上自己的所有财产说这个盒子肯定没有乍看下来的无害。

只可惜没人会和他赌而已。

当时自己有把他拉上船来真是太好了,不然,这个有才的家伙说不定会被埋没在世界某个角落里。

回想当时的记忆,佩金不禁一笑。

那时他们海贼团才在前几个岛干了一票,打算换艘好些的船,最好是能够带他们通过伟大航道的那种。

当时是留着贝波在船上,毕竟会说话的熊在北海还是挺神奇的存在,而他和船长及札诺克则在岛上寻找船与船匠。

他们找颇长一段时间,只是船长怎麽样也不满意。

最後他出於散步兼散心,随意在岛上乱逛,找到了在河畔画着什麽的夏其。

那天风有些大,他的纸压在笔袋下,当时他正要把新画的纸张放好,却被风卷走了下方的图纸。

米白色的矩形随风翻卷,佩金抬手,抓住往他方向飞来的纸。

虽然有张飞的高,卡到了树枝上,但能庆幸的是风不是往河吹去,否则对方估计只能欲哭无泪。

随意看看手里的纸,其实他以为对方只是在写生,不过纸上精致的设计图推翻了他的想像,那是艘造型奇异的潜艇设计图,纸上细细绘制出了内部结构的图解,从材质到尺寸都在旁边被一一标出。

盯着船体的设计稿,佩金笑了。

说不定,他们找到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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