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四日,情人节的早晨,我把书写完了,同时,算小小达成了你的心愿。
我想着此刻,如果跟屁虫还在的话,这将是我们迎来的第一个情人节;那一个我肯定要花上好多心思去准备一场浪漫约会,而早前让人伤透脑筋的礼物已备好万全,待最好的时机送至爱人手中,好几个星期前就预订好灯光美气氛佳的餐厅,欢迎着恋爱的我们入座,当烛光朦胧的映照在让我迷恋的美丽脸庞时,眼神深情的我腼腆地说出了我爱你,这时,一束鲜艳欲滴的粉色玫瑰花会绽放她眼前,那一切的一切,虚幻和真实正如火如荼在脑海中交替排演,美好的空想渐渐吞噬掉没有你的我。
拍拍脑袋,打个呵欠,大大伸了懒腰後,我疲倦地爬上孤单的床,落寞的一个人独自徘徊美梦当中,不再清醒。
四点闹铃响起,因为五点半我约了心淳一同吃饭,心底有好多的话想跟她说。
看向镜子,穿上跟屁虫送我的牛仔外套,手指依划着左心房的雨字,原来你早在那时偷偷刺上了我心头,跟屁虫心机好重,然而我总是後知後觉,作那最後一个知道的人,你可知道我有多懊悔多难过,你一个人藏了好多我不知道的秘密,纸终究包不住火,烧得我面目全非。
我轻轻捏着口袋里写有你名字的纸,直到失去你,它才悄悄告诉我另一个更加残忍的结局。
赴约之前,先去了一趟影印店,盯着影印机一张一张烙下我们的故事,心拥着那麽一点点抚慰。你的心愿,可以让我随身携带着走呢,可以称呼你为林大作家了,可以有很多人知道我们的故事,所以我应该就不算是最後一个知道的人了,我讨厌你给的最後,我只喜欢你的永远。原谅我也耍了个小心机,我遇见了你,才有了这个故事,我的爱才得以续集。
餐厅里,坐着成双成对的情侣,对比落单的我,浓浓的浪漫气氛显得我不搭又好不自在。望着窗外发呆,我等待着心淳到来,街道拥过一波波热闹人群,有人说情人节这天是商人炒作出来的,谁知道竟演化成大家表达心意的一天,而我却连着这一天全一并失去了,做什麽都毫无意义。一本厚重的书稿小心翼翼地摆放於桌面,我第一个要分享的人就是心淳;她作为故事里缺一不可的铁三角,我们的故事,理所当然要第一个送给她细细品味。
心淳匆匆地赶来,一头乱发,挂着清楚疲累的黑眼圈,她肯定才刚从医院里逃脱而出。我眼光心疼地看着这个工作狂,她从来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总是随便快速地解决吃喝,连睡眠时间也都奉献给了医院,病人永远是她的第一位,朋友家人第二,而她呢,总摆在最後面。我表情担忧地注视她,真希望此刻能有个人在她身边好好地照顾她,这样我才能放心地和跟屁虫交代呀,反正阿,我知道心淳肯定能比我们更幸福的,会有那麽一个如此爱她的人在等着她。
「你刚从医院下班吗?先点餐吧,好好地吃上一顿热饭。」递给她几张纸巾,我体恤着她工作辛劳的同时,还一路马不停蹄地来赴我约,我心里不免感到一丝歉疚。
「对啊!刚从水深火热中结束。」她接过我纸巾擦汗,呼了一口气说。
「真是辛苦啦!等等吃完饭,你就赶紧给我回家好好休息去,看你累得黑眼圈好大啊!」我一面微笑地指指她黑眼圈,一面像老妈子叮咛着她。
「不累,我可是很开心能和你吃上一顿大餐呢,今晚我们要好好聊聊呀!」她拨开浏海,表情很是愉悦地说。
「恩,我其实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我把书搞推至她眼前,藏不住笑脸地说:「这是我和雨霏的故事,我一写完就迫不及待地想第一个分享给你。」
「哇,好棒呀,我一定会好好拜读的!」心淳雀跃地翻着书页,甚至还开起了玩笑。「是说我要写几千字的读书心得,给你吗?」
「唉呀~你回家再慢慢看啦!读书心得不急,我们先好好吃饭罗。」热腾腾的餐点正上着桌,我督促她地说。
这晚,我和心淳聊了好多好多过往,关於铁三角,还有我和雨霏的相处点滴,甚至是我深藏内心许久的世界,毫不保留地一一倾吐而出,但让人觉得些许丢脸的是,我竟然失控地大哭了一场,那贫脊许久的眼泪,像找到可靠的绿洲般倾泻个不停。曾几何时,我完全遗失了我自己。
最後,口袋里的纸没有见光,我还是决定保留下疑问,说到底也不重要了,就算知道又如何,时间回不去了。
可惜,医院打来的紧急电话,中断了我们热烈的谈话,说再见以後,心淳回头坚守自己的工作岗位,而我直接地奔回家去,免得看到一堆闪光让心底难过。情人节这种日子呀,我还是早点睡觉的好。
房门前,我搁下了手边一大袋的沉重物品,摸索着钥匙去处。王志森像是听到了什麽声响,打开他的房门直盯着我瞧,我没有兴致去理他,房门一开就要走进去,只见他着急地匆匆跑来拦阻,我迎来一阵的大眼瞪着小眼,而他依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失去耐性等他,开门见山说:「有什麽事快说吧?不然我要进去睡觉了!」
「就…那个、你没听到哭声吗?余思萍她正在房里大哭欸,好像是跟男友分手了。」他懊恼地指着余思萍房门,里头清楚传出了阵阵难过的哭声。
「所以呢?」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想不到王志森挺专情的,居然还会要关心她。
「不过去安慰她吗?她哭得有点可怜耶!」他眉头深锁,忧心忡忡说。
「关我什麽事!」提上塑胶袋,冷冷地关上门後,我丢给他最後一句话,「你想去安慰就赶快去吧!」
「欸,好歹你也是前任阿,不一起去吗?」他贴在我门外喊叫着。
前阵子,我曾在家中和余思萍以及她的前男友狭路相逢,瞬间,我有了一种感觉;从前的我实在太傻了,执着於爱一个不爱你的人,这算是爱情吗?
原来,我跟余思萍才是最相像的人,虽然我不想承认。我们喜欢征服感,别人愈不爱我们就愈爱,仔细一想,这称之为自虐狂也合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疑惑当初为何那麽喜欢她,但无可否认的我爱过她,只是错爱罢了。
失去雨霏以後,我深深觉得之前的我浪费掉太多时间,以致於我能爱雨霏的时间被剥夺了所剩无几,是老天爷的惩罚吗?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够悲惨了,如今,算的上是人神共愤的悲惨吧?
如果可以倒转,如果没有余思萍,或许我也不一定就会爱上雨霏。但我知道,那时的我一定不懂爱是什麽,总要摸索到最後,才看清楚爱,才珍惜时间,才说的出那句话。
坐在电脑前,我准备补上真正的最後一章节,无关结局,因为对我来说最坏的早已终结在雨霏的死亡身上,而我最後的部分说穿了无关紧要,我将自我做个完结。无论谁看见了,这个故事、哪个结局,改变不了的我全都如实接受。
那年冬天遇见了你,这年冬天失去了你,犹如骤变的天气,我怎麽随时注意,都无法适应这般安静冷清。黏贴上房里的所有缝隙,不让扰人的寂寞趁虚而入,点燃小小的火光,它暂时温暖了我颤抖不停的身子。终於,我今晚可以好好入睡了,饮进一口口葡萄啤酒,混上一颗颗白色药丸,我毫无顾忌愉快地躲进我的世界里,白茫茫之中,我要好好思念那头的你。
「你好吗?今天情人节快乐!还有最最重要的…我、爱、你!」
可惜,你无法亲耳听见。我哼起了一首最浪漫的情歌,那想念你的前奏,所有序章伏笔,一一歌颂而过我起承转合的心情,虽然你老说我唱歌难听,但结尾我至少拿捏的还算美丽动听。
情人节,我赠与你这一首情歌。
口袋里的那张纸被我捏得好皱好皱,我把它平铺在桌上,用手掌轻轻抚过一遍遍,拿上悔恨的笔写下一字一句;这个现实的世界,赋予人们太多的如果书写了,但仅往往出於一个难以忘怀的可恨後果。
嘴巴念念有词,我埋怨着我的命运糟糕透顶,连爱情都短命到不可思议,而人人羡慕的幸福,它千真万确地来过了,却是短短的两个月美好,叫我怎麽咽的下这口气呢。思念长到无止尽,努力伸出双手,怎麽也不见五指,我除了她之外,不能再爱谁了。
似乎有点醉了,脑袋完全地停摆,思绪就像一大片白底的浓雾,我摇晃着躺上床铺,困意使眼皮重重盖上,感觉呼吸越趋缓慢平静,我舒畅地直直坠下深层睡眠里头。
时常回头望,我却再也不见那个爱跟我後头,爱和我吵嘴的你。如此爱我一切的你,不会有了。我的心死了,可我的人活着;我的人死了,但我的心活着
「怎麽办?我好想你!」
突然,耳朵响起盼望已久的垦丁浪潮声,我总是知道该往哪儿去,有雨的地方就有你,它能顺利带上我再见你一面吗?
百花争艳的春天来临,她穿着最爱的牛仔外套,走进花海之中,率性地摘起一朵盛开的花,凑近鼻子闻了又闻,她的笑靥如花,盛开得要比我们爱情更加夺目耀眼。她的花季没有二十岁,但二十六岁的我却清楚遇见了,义无反顾跟随在她身後,她笑着转头,牢牢牵住了我的手。
故事仍然延续着我们的爱情,在某个时空,某一处,某时刻,下起了大雨倾盆的幸福。
我回送了你最後一首诗,也许心里头还期盼着有雨的回音。
无雨的晨曦
等不到雨,泪如何停歇
捱不过夜,孤身思念无眠
在充满悲伤的房间
透不进,闭上眼,了无声息
晨曦黯然无光,黑字白底
只剩故事的我们还清醒着
细细描述来不及
爱你的字字句句
结尾下起了一场大雨
我们回到最初的相遇
作者跟屁虫林雨霏
大笨蛋林晨希
2月14日完结
▲A-Lin-幸福太短
那些美好还刻画在心坎
我能拥抱的却只剩遗憾
思念太长然而幸福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