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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擘做了很长的梦,大概是二十岁後第一次有这麽长的时间能休息,也是第一次有时间也有办法入眠,朦胧不清的梦境再睁眼後轻易挥散。他一清醒就觉得头又疼又昏,尽管比昨天好些还是略嫌难受,轻抚太阳穴一会随意望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他没在房里放时钟,因此也猜不到自己到底睡多久了,正想起身下床就瞥见手边趴着熟睡的女人,风擘停住动作仔细一瞧才看清小脸,双眸闪过一丝惊愕。
为什麽她会在这?脑海勉强搜寻的出自己在摄影棚打电话给她的记忆,她就因为一通电话照顾自己一夜?
风擘凝视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睡脸不禁靠的更近,温热的气息让本来就容易被吵醒的她惊醒,正好与低头的他对视,好一会才完全清醒,他以为她会拉开距离说点什麽,没料到她第一个动作竟是动手摸上风擘的额头,「终於退烧了!有好一点吧?」
风擘注视眼前露出安心笑容的她,掩下过度泛滥的情绪,不让多余的酸意暴露思绪。对他来说演戏不是什麽困难事,但第一次比起演戏更想拥抱眼前的她,想把一切的脆弱交由她守护保管,只求不再一人。
比起爱情,不如说是害怕再被丢下的孤寂,驱使着他想捉住眼前的浮木。
忘了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习惯住院、挂急诊都自己去,躺在那张病床也不能有任何情绪,因为不会有人看见、怜惜,只有保持冷静才能继续活在这世界。
他让自己习惯到忘记,忘记原来他也会恐惧、恐惧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发现。
记得第一次相遇那天,她回房後他拿着水果进黄苡昀的房里时,黄苡昀已经换好居家衣服坐在电脑前开始找起资料。
「刚外面怎麽这麽吵?」黄苡昀皱眉问道,本来她换完衣服想出去看看时又安静了。
「你姊被我吓到,不小心划伤手。」风擘把水果放在她面前淡淡解释,她瞪大双眼紧张的问,「那她有怎麽样吗?」
风擘见她还想起身去找黄苡铮,连忙拉住她,「没事,我帮她包紮好了,只是她都受伤了竟然还想继续切水果。」
黄苡昀听言看了那盘苹果一眼,倒没如风擘想像中露出意外的反应,平静的维持视线,眼底有几分复杂的情绪,「因为这是我妈妈的习惯,每次我有朋友来我妈总是会切水果招待他们。自从她在我十七岁过世後,我姊就替她保持这个习惯,这是她想念我妈的方式,也是她关心我的另一个方式。」
温柔,是风擘对黄苡铮的第一印象。
他以为那是对家人独有的温柔,他与她并无关系,真要说也只有自己一再纠缠黄苡铮而已。
「嗯,谢谢你,还让你照顾我一整晚。」薄唇微张道谢,过度专注的视线让黄苡铮不自在的扯开笑容,「没什麽……反正家里就我跟苡昀,外宿也不会出什麽事。」
「姊姊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风擘扬起笑容温柔的劝道,黄苡铮看着他略嫌苍白的脸色终究放不下心,「我先帮你煮点东西,你吃过休息我再走。」
黄苡铮没给风擘拒绝的机会转身走出房间,第一次两人角色互换,风擘成了被迫接受的那方,他躺在原处直到听见厨房传来的忙碌声响才渐渐回神,语气里参杂着矛盾轻喃,「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