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喔。」
「我轻一点。」贺存恩用沾水的棉花棒清洗我的伤口,再涂上红药水。
此刻我们在云朵公园中,贺存恩让我坐在秋千上,他则蹲在我的面前,专注且轻柔地处理我的伤口。
我扯着嘴角,不知道该怎麽办,只觉无比尴尬。
但是,刚才被他抱着的时候,我仰看着他的侧脸,终於理解了他为什麽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撇除机车的个性,他真的是一个帅哥。
而现在,我俯视着他为我上药包紮的样子,心想这大概就像是头等舱的待遇吧。
「还有你的脸……」
「我自己来就好了!」我赶紧伸出手挡住他。不能让他再更靠近我了,今天心脏承受的冲击已经够多了。
「千万不要留下疤痕喔。」他再次叮咛。
我接过棉花棒,用手机萤幕充当镜子,轻轻擦着自己的脸颊,眼角余光看见他正注视着我清理伤口的模样。
为了缓解这份不自在,我只好开口:「你好像很在意疤痕?」
「喔……女生不是都很在意吗?」
「会吗?我就不在意。」我把短袖上衣的袖子卷至肩膀,露出右手臂上的一道疤痕。疤痕大概有五公分长,呈咖啡色,活像被刀砍伤的一样。事实上,也算是被刀砍到的。
「这是……怎麽弄的?」他似乎很惊讶。
「在我小时候,有一次过年时亲戚家的哥哥姊姊们聚在一起做寒假作业,正在割厚纸板,我也跑过去凑热闹,拿着刀片乱挥,表哥想抢过我的刀片,却被我划伤手掌,而表姊看见血後一个紧张,没注意她手上的刀片还没收起,就伸手过来抢我的刀片,所以也把我割伤了。」想到当时的场景,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很好笑喔,大人们听到我们的哭声跑来,结果看见血红一片,听说我阿嬷当场吓得晕倒,其他大人也都吓到脸色发白。」
「这不好笑吧!很可怕耶。」贺存恩忽然伸手摸上我的疤痕,「痛吗?」
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我顿时僵住,「都、都、都那麽久以前的事情了……怎麽会痛。」
我赶紧把衣袖拉下来,顺势拍开他的手,结果不小心拍得太大力,他似乎愣了一下。
他别开视线,开始收拾放在地上的包紮用品,期间傻冒始终乖乖地坐在一旁等待。
「那个,扑克牌不用赔了。」他忽然说,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关於那件事情……对不起。」大概是由於此刻的气氛使然,我下意识说出了这句道歉,贺存恩微微挑眉,嘴角也扬了扬。
「谢谢你,你为傻冒所做的事,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他露出诚挚的笑容,夕阳余晖从天空的西边洒落,贺存恩整个人逆着光,被金黄色的光芒所笼罩。
「没什麽。」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一定要做些什麽报答你。」
「不用啦。」我想起身,但贺存恩依然蹲在我面前。
「一定要,你救了傻冒的命,请一定要让我做些什麽,我心里才会好过。」贺存恩抬头看着我,手指搁在我的膝盖上。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吗?明明之前总是口出恶言,为什麽现在变得那麽……温柔?恶心?
「所以你之前对我那麽凶,是因为傻冒不见了吗?」
「嗯,因为我花了很多时间在找牠,却一直找不到,心情不太好,所以多多少少有点迁怒你。」他抓了抓後脑,「那就也当成是为之前对你态度太差赔罪,就让我好好报答你吧。」
贺存恩的目光太过真诚炙热,背後那橘色夕阳彷佛成了熊熊火球,烧得我浑身发烫。
「那、那就请我看电影吧。」为了打破这种怪异又尴尬的气氛,我说了个像是刁难的提议,希望他可以打消报答的念头。毕竟,我真的不觉得他需要如此慎重地道谢,要是当时没有救到傻冒,眼睁睁地看着牠被车撞到,那我才真的会自责一辈子。
「电影啊……电影票很贵……」没想到他居然认真地思索起来。
「我是开玩笑的。」我再次尝试起身,可贺存恩还是蹲在那里挡着我。「你、你可以借过一下吗?」
「我叫我哥来接我们吧。」他说,拿起手机准备拨电话。
「等一下,我可以自己回家啦。」我赶忙要制止,突然间和贺存恩拉近距离,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反正我们住得近,你又是因为傻冒才受伤,而且我们也没办法带着傻冒搭公车。」他每一句话都有理得让我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