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是不是做任何事都特别无力,也失去了原本该有的兴趣?」
郑霈曦点头,不过正确来说,是她根本没喜欢过小提琴。
「你最近有失眠或过度睡眠的情况吗?」
郑霈曦偏头,思索了会,才轻点头,「偶尔失眠。」
「那你最近会常觉得自己做错事很有罪恶感,或者是很对不起他人吗?」
郑霈曦低下头,想起了独奏会的事情,其实她非常对不起父母,但她知道光是只有对不起事不够的,而愚笨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歉意,只好用这种方式不再让他们丢脸。
没有音乐就不会丢脸,没有丢脸就不会让父母委屈。
李世风见郑霈曦不答话的低下头,他伸手搭上郑霈曦的肩膀,试图给她些力量,没人知道,其实光是只有这样是不够的,郑霈曦需要更多、更多的帮助。
「最後一个问题,」李医生放下手中的笔,抬起眸子,看向郑霈曦的眼底,深不可测的忧伤以及悲痛,让李医生锁紧了眉,「你最近是否常有自杀的念头?」
郑霈曦抿了乾涩的嘴唇,因为唾液的覆盖让附在唇上的死皮给抚平了,却无法抚平郑霈曦正鼓动的心。
李医生看着不打算回话的郑霈曦,其实心里也有个底了。
「怎麽可能没有?」最後一刻,郑霈曦弯起嘴角,那弧度令人发颤,却同时也被同情。
「我每天、每刻、每秒,就连现在,我都想死了。」语落,郑霈曦站起身走出诊疗室,她用力的吸了口气,却没因此得到舒坦,反倒越来越紧绷。
乔葶苓拉着郑霈曦到一旁的贵宾休息室,一坐上沙发,她便忧心忡忡的问:「还好吗?」
郑霈曦勾唇冷笑,给了乔葶苓一际反问,「我不好吗?」
乔葶苓愣愣的吸收郑霈曦的回答,酸涩感从口中液出,她还想说什麽,却硬生生的给吞回肚子里去,因为乔葶苓知道,无论多麽真诚的关心,都会被郑霈曦当作多此一举,即便如此她还是好想再次看见郑霈曦露出笑容。
「你知道我读苑杏的哪班吗?」乔葶苓吸了鼻子,开启了个新的话题。
郑霈曦连猜测都懒直接问道:「哪班?」
「一年七班喔。」乔葶苓开心的盘上郑霈曦的手,不管她怎麽的反抗,她依旧不肯松手,「我们班有个心弦王子。」
郑霈曦愣了会,才又回过神来,心弦王子?哪个神经病会取这麽中二的名字?
「他每天下课都会待在教室外头的阳台,坐在上头吉他,偶尔也会看见他弹贝斯。」乔葶苓闭起眼,脑中浮现出心弦王子的轮廓,认真说起来心弦王子长得其实挺不错,可能是洋人看太多,现在乔葶苓看见亚洲人都没什麽反应,想当然心弦王子当然也入不了她的眼。
「大家都说,从心弦王子指尖底下流出来的每个音符,无论多大、多深的伤口,都能轻易的抚平。」
再次,郑霈曦嘲讽的笑了,抚平人心?他当自己是圣母玛利亚,还是耶稣基督?
「心弦王子本名是?」这是第一次郑霈曦想了解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别人捧得这麽高。
「莫子毅。」
这时诊疗室的门被开启,李医生唤了正和郑霈曦谈天的乔葶苓,「乔葶苓进来下。」
「好。」乔葶苓松开盘在郑霈曦手上的手,两步并成一步的走进诊疗室。
手上失去重力,郑霈曦忽然觉得全身一身轻,她身子惬意的向後靠,抬头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其实乔葶苓国小时并没有这麽黏人,反倒喜欢和人保持点距离。
她总说:「人与人之间,并不一定要靠得很近,才能证明感情友好。」
然而现在一切却不一样了,郑霈曦似乎有猜到点什麽,却又不确定这猜测是否是正确的。
「霈曦……」约莫过了三十来分钟,休息室的门再度被开启,乔葶苓面有难色的叫了正看着天花板发呆的郑霈曦。
郑霈曦没说话,只是双眼空洞的看着乔葶苓,每次发完呆郑霈曦总无法在第一时间眼神调整回来。
「医生说……你……」乔葶苓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却又不敢说的,完全脱离她原有的形象。
郑霈曦不耐烦的挥了两下手,示意要她快点说下去。
「记得吃药。」最後,乔葶苓硬将药塞进郑霈曦的怀中,打算落荒而逃,毕竟她自己野还没准备好该如何和郑霈曦说出口。
这回郑霈曦叫住了乔葶苓,她这懦弱的模样,让她看得非常不开心,「有话就说,不要这样扭扭捏捏的。」
乔葶苓停下脚步,思索了半响,其实她也觉得,早知道晚知道,都是要知道,倒不如现在一口气说出来,让郑霈曦有个心理准备也好。
乔葶苓转回身子,毫不畏惧的直直望向郑霈曦的双眼。
「李世风说,你有轻微的忧郁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