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布幕拉起的那刻,聚光灯洒落在郑霈曦身上,底下的人一致性给她掌声,耳返打下第一个节奏时,她耗尽大半的力气才拉下第一个音节。
打头阵的是舒伯特的《小夜曲》,它是以多种音乐体裁形式细致地刻画了恋人的心里活动,并以描绘四周的景物作为烘托,情景交融,富有大自然的和谐与生命力的气息,将瞬息间的遐想体现在乐谱,把所感受到的一切幻化为音乐形象,构成了独特的浪漫主义的旋律。
《小夜曲》是郑霈曦很喜欢的乐曲,所以打头阵很正常,不用多想最末首肯定是她最爱的《卡农》。
越往後头,郑霈曦越进入状况,她用尽全身的力量,将每首乐曲拉到最好,上天像是眷顾她一般,每一首都没有出错,比练习时更加完美。
接近尾声,耳返的音乐换上《卡农》,她赶紧将上一首乐曲做了个结尾,拉上郑霈曦此生最爱的《卡农》,该怎麽说,她有自信这首绝对不会出错的。
但苍天像是捉弄她的自信,又或者结局本该就是这样的走向,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麽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当郑霈曦刷下中段第一个音节时,E弦猛然断裂,让正在演奏的郑霈曦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场演奏会用到最完美。
於是郑霈曦不顾一切的继续拉下去,然而上天像是看见她的过度努力,心疼她的卖力,此时另一根琴弦也说好一起罢工的弹了起来。
霎时《卡农》变得难听又刺耳,台底下的观众纷纷捂起耳朵,包含郑父郑母在内,所有人都露出嫌恶的眼光看着在台上演奏的郑霈曦。
「可以停了吗?没听过这麽难听的独奏会!」台下一个和郑霈曦年纪相仿的女孩破口大骂。
郑家父母见情况不对,便先发制人的双眼凝视着在身子摇晃的郑霈曦,「郑霈曦你搞什麽鬼?」郑母站起身子,手环在胸前。
闻声,郑霈曦放下抵在下巴的小提琴,泪眼汪汪地看着郑母,拿着小提琴的手缓缓向前,「琴弦……琴弦……」她害怕的连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郑母看见自己女儿的无用,一气之下便吼出,「闭嘴!」郑母气红了双眼,内心不断嚷嚷着,「女儿生来赔钱,早知道就把她给拿掉了。」
「我没你这麽没用的女儿!」句末,郑母甩了长裙就走人,独自留下郑霈曦一个人在台上面对其他人。
「霈曦啊,你真的……」郑父也被她惹得不知道该说什麽,只好跟在郑母身後走人。
郑霈曦看着自己的父母的毫不留情便双腿无力的跌坐在台上,小提琴也因为重力的关系「碰」了好大一声,瞬间所有人的目光投射到她身上。
看见郑霈曦如此落破的模样,不管男女老少嘴角都微微勾起,其中一名年约四十的妇人缓声开口,「哎呀,郑家事业做这麽大,怎会生出一个如此没用的女儿?可真丢脸啊。」句末,妇人还鄙视的瞪了郑霈曦一眼。
「还好我家苏虞没你这麽没用。」另一名妇人不甘示弱地说。
在妇人身旁的女孩,没说什麽只是呆呆地看了跪在台上的郑霈曦,眼神里透着诸多的担忧以及不舍,内心充斥着许多感觉。
「看什麽看?走了。」妇人拉着苏虞的手腕,拖着她走离这让人窒息的地方,在走前苏虞不忘回头多看郑霈曦一眼。
郑霈曦看着苏虞被拉走顿时内心涌起羡慕的感觉,她多希望自家的母亲能和苏虞的妈妈一样带她离开,可惜一切就在琴弦断的那刻给毁了。
「要是我有这种女儿,我就在怀胎时把她给堕了,免得生出来浪费钱。」上流社会的人说话总是这麽不修边幅,听得郑霈曦心好痛,妈妈也是这麽想的吗?
思及至此,郑霈曦难过的用手捂上耳朵,放声尖叫试图盖去那些杂音。
然而一切却徒劳无功,各种难听的话语不断硬闯进郑霈曦的耳里,让她无处躲藏只能放声大叫,这幕看在其他人眼里多像是从神经病院里出来的人。
猛地,郑霈曦站起身双颊上的泪痕还不足以道出她的难过,她的心像是被硬狠狠的撕裂般痛,眼中的绝望像是要逼上流社会的人知道,「她也不好过。」
郑霈曦跑下舞台,拔腿就狂奔,一刻也不想留在这,在跑之际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撞到了谁,又或者谁辱骂了她。
「丢脸就算了,现在撞到人还不会道歉?」一名大叔摸着方才被郑霈曦撞疼的手臂。
场控见场面失控,表演者也跑了,这场独奏会也演不下去了吧?
「各位独奏会到此结束,请离席。」场控对着台底下不断窃窃私语评论郑霈曦这人怎样的有钱人说着。
场控想起前几时在休息时郑霈曦的母亲和她说的话,以及那冷冰冰的眼神,想到这场控不禁打了个冷颤,郑霈曦可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