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刚走出去没多远就发现人影,立刻往一旁的草丛中躲,然後没过多久,那些人就经过她面前,她只能往更深处窝藏。
这里可以看见工寮,两个混混走了过去。
里头无处可藏,所以只要他们一走进去,就会找到锺时雨。陈静屏气凝神地看着,没有出面。
他们的目标是锺时雨,不是她。
她并不是想拿他当挡箭牌才回头去救他的,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无法坚持继续带着他,就算他能自己走,也会拖慢她的速度,再说,牺牲一个人就能解决,何必要赔上两个?
他会理解的吧?
陈静知道这些都是给自己找的藉口,可是她没有勇气去救他,也没有自信帮得了他。
她听见两个混混在工寮里翻箱倒柜、大声嚷嚷,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没多久两个混混走出来,但没见到锺时雨。
陈静傻了。
「看来也不在这里。」
「可能在另一边,我打电话问问看好了。」
锺时雨不在?怎麽可能?
陈静不明所以,瞪大了眼睛,注意力都放在眼前,忽略了从背後靠近的脚步声。
「啊!」一个正在点菸的混混膝盖上中了一箭,发出大叫。
陈静从一旁的树林里跌跌撞撞冲出来,随後又飞出了几支箭,但都没射到她。
张力鑫自她身後现身,手中架着那副从锺时雨那幢别墅里搜刮来的复合弓,对着陈静,同时向那个被射到的手下说:「哎呀,射到你啦?阿杰,你也不站远一点,真是……还有你,叫你别跑你还跑,射到别人怎麽办啊?」
说完,张力鑫又放了一箭,依旧没有射中陈静,但擦过她的头发,让她吓得腿一软整个人坐倒在地,张力鑫大步上前,箭尖逼到她的眉心。
陈静是吃过这把复合弓的苦头的,小腿上的伤即使好了,偶尔都还会隐隐作痛!
箭尖停留了几秒钟,张力鑫忽然一笑,稍微移开箭,弯下腰对她道:「还真以为我射不中?这麽近肯定射爆你的脑袋,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阿时在哪里?」
陈静几乎要往工寮看去,脖子却僵住了转不过去。
抛弃他是一回事,但要她主动出卖他……陈静瞪着箭尖,想起她今早第一次想弃他而去时的景象,他静静地待着,不喊不叫,那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人的生存意志比她还要薄弱很多,甚至根本不想求救。
「不说吗?」张力鑫退开,重新把箭架上。
他反正不像她那麽想活下去,把他拱出去又怎样?陈静不断反问自己,偏偏嘴唇就是吐不出句话。
张力鑫使力张满弓,还自夸了一句:「好好培养搞不好老子也能成为奥运选手。」
他的手明显发抖,陈静觉得要是他抓不住弓,让箭弹开,倒楣的也会是她,她不敢看自己血肉模糊的样子,绝望地闭上眼。
「吵什麽?爷又没走。」
陈静觉得应该是她太渴望逃离一切,才会幻想出这个声音,直到睁开眼,真的看见锺时雨。
他拄着她找来的木棍,气息微喘,痀偻却又死命地打直背脊,站在那里。
原来他还在,只是藏起来了。
「喔,你早点出来不就好了。」张力鑫笑着松开弓,注意力从陈静身上移开。
「没见我不方便吗?」锺时雨察觉她的目光,便看了过去,轻佻一笑,「小寇子,你以为本少爷扔下你跑了吗?」
不,是她扔下他,结果却是他现身救她。
陈静喉咙乾涩地吞咽了一口,眼睛有点酸涩。
奇蹟就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锺少爷都这样了还想英雄救美?」张力鑫挖苦。
锺时雨确实连站着都很勉强,可是,这丫头他救都救了,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现在便是赌一口气,也要让她活下去。
「怎麽?你觉得不可能?」
张力鑫看了他一会儿,「算了,她不重要,锺少才是重点。」他举起弓箭对准锺时雨,「放心,阿时,我会让你不那麽痛苦的。」
锺时雨不闪不躲,并且还有心情安抚陈静:「小寇子,怕的话就闭上眼。」
她看懂了他的眼神,他要她趁现在快走。
陈静没时间多想,连吸入下一口气都来不及就冲了出去──赶在张力鑫放出那支箭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