锺时雨朝她扔了块更大片的破布,「那就自己处理。」
陈静接住,发现这块布和刚刚帮他的碎布条一样,大概猜到这是他的衣服,才明白他这会儿为何会把那件内裹羔羊毛外套的拉链拉到顶。
锺时雨确实是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把里面那件T恤撕扯成布条,只能说幸好他怕热,这种天气穿的还是短袖,过程中才没让已经骨折的右手伤得更严重。
陈静也想看看伤口怎麽了,所以没有矫情,拿着布,转身出去寻了个地方避开他的视线,拉起裙摆,露出腰际一个小洞,洞口还有点在渗血,她当机立断将他的衣服包住伤处,在腰上绕了一圈,使劲地打了个结。
以前她很怕痛,自从认识锺时雨後,疼痛都成家常便饭了。
回到工寮,锺时雨正死死地往外盯着看,见她回来,才收回视线。陈静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担心她会扔下他一走了之。
她坐回一开始的位置,这次面对着他。
「是谁?」
屁股刚沾地,他的声音冒出来,於是她不解地回头。
「强暴你的那个人。」
冷。
她一瞬间感觉到天寒地冻,已经冻结成黑青色血痂的伤口被轻轻撕开一角,露出里头鲜红色的嫩肉。
陈静缓缓眨了下眼,果断忽视疼痛,拒绝回答。
在锺时雨眼中,她只是木愣愣地注视着自己,这家伙好像除了求饶,就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依照你的年纪来猜,你的同学、老师、家长、亲戚、甚至路人都有可能,或者是罗佩芸给你安排开苞的客人性癖特殊吓到你?」
她别开脸,假装没听见。
「怎麽?你想一辈子怕下去吗?你说个名字,回去我带你去把人给宰了。」锺时雨手里拿着他的钥匙圈打转,漫不经心地说。
陈静一愣,怀疑自己听到了什麽。
锺时雨没打算说第二遍,反正说出口便是心意已决。
闲事都管了,他就要插手到底。没道理他断了一只手才救回来的丫头,活得畏首畏尾,连处理个伤口都不敢掀衣服,看她那副孬样真是特别不顺眼。
「我……」她微微张开嘴,发出细小的声音,最後还是不晓得该说什麽,默默低下头,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也跟着消声匿迹。
锺时雨嘁了声,又转了钥匙圈一阵,突然冒出一句:「昨天那些人没有群P你。」
逃出来後,陈静告诉自己反正都这样了,被一个人强暴和被一群人强暴有什麽差别?结果她还是无法当作没事,光是听到他这麽一说,压在心上的巨石就稍微轻了些。
「……谢谢。」她喃喃道。
「谢什麽?不是我让他们群P你的吗?」他戏谑地反问。
她抿了下嘴角,居然第一次主动帮他找藉口:「你不是说不认识他们?」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立场有问题,他也是一脸饶有兴致地打量她,她乾脆又不说话了。
陈静原本只是安静了一下,不料居然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被梦境惊醒,一张开眼,锺时雨就印入眼帘。
他同样在打盹,脸色又更死白了一些。
陈静静静地盯着他,认识锺时雨这麽久,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注意起他的长相,之前他在她眼里就是个魔鬼,头上有两只角的那种。
锺时雨有一张非常完美的皮相,偏偏性格糟糕,这也反应在他的样貌上,一股充满戾气却又轻佻的坏。
她一直盯着他瞧,甚至都忘了眨眼,直到她想起这件事,而逼自己去眨。
短暂的眼皮开阖,再睁开就和他对上眼,两人无言相视,双方都不想说话,就这麽无止尽地注视对方。
蓦地,阵阵喧哗促使她一股脑从地上跳起。
声音还有一段距离,她慌慌张张地望过去,走了几步,想起锺时雨,神色仓皇道:「我去看看……也许是别人。」
锺时雨淡淡地看着她,「去吧。」
於是陈静就走了。
锺时雨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眼神死寂。
他想,她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