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春光明媚,杜鹃鸟啼的声音传进了陈洛雨的耳朵,陈洛雨一夜未眠,想着的都是昨夜双瑶带回的话,”後宫中自保不难,难能的是心系太多,後宫偌大,也有本宫顾不暇的地方,可为可不为,一念之间。”确实,她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姑且不论腹中孩子,就是保护双瑶双喜等一干宫女太监,以她目前的力量还是太过微弱。
双喜进门便看见陈洛雨拧着眉头,她端着洗脸水走去,「娘娘,大早上的,怎麽眉头皱的这样紧着?可是有什麽事吗?」双喜蹲在陈洛雨榻边,轻轻的握着陈洛雨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陈洛雨。
陈洛雨知道双喜是在担心,浅浅一笑,「没事,想点事情,今天怎麽是你?双瑶呢?」往常,都是双瑶帮她洗漱准备着的,今天却换了双喜过来,心中觉得奇怪,「双瑶一早不知道在忙些什麽,一直在小厨房鼓捣着,连晨侍都顾不上,直接让奴婢过来了。」
「没事,你来也是一样的,正好让我看看双喜的手艺好不好。」陈洛雨开心的笑着,像个孩子般,双喜无奈,手还是不停歇的为陈洛雨盘发。
看着镜中的自己,陈洛雨惊讶的发现自己跟往常不一样,原以为双瑶的手已经够巧了,没想到双喜才是真正的大设计师啊。双瑶盘的发一向是以端庄稳重为主轴,所以即便陈洛雨的身体只有19岁,也因妆发的关系硬生生大了不是那麽一点。可是反观双喜盘发的造型,既不失了庄仪也不失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没想到啊⋯双喜你的手竟然这麽的巧,这髻挽的好漂亮。」双喜见陈洛雨喜欢自己盘的发也很是高兴,「娘娘就别笑话奴婢了,挽髻的手艺多半还是双瑶教奴婢的呢。」行啊,这还名师出高徒呀,看来自己往後身边还真少不了这两个丫头了。
整装完毕,陈洛雨带着双喜偷偷的走到小厨房,想看双瑶究竟在忙些什麽,到了边上的一个窗口,陈洛雨定睛往里头一看,只见双瑶盯着窑锅笑得痴呆,陈洛雨打算吓一吓这小妮子,於是让双喜待着,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双瑶身後,偷偷清了清嗓子,大声吆喝着,「大胆!背着本宫在做什麽?」
陈洛雨话一出,正好双瑶在摇弄锅子,被陈洛雨这麽一吓,手一抖,锅中东西瞬间翻了,这一翻,汤水就一股脑的往双瑶身上泼,双瑶一声惊叫,巨大的痛楚袭来,让双瑶一时撑不过,晕了过去。
「双瑶!」看着倒地的双瑶,陈洛雨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双喜见状急忙拉开陈洛雨,并唤来一群小太监帮忙将双瑶先带回寝间,并让小宫女将芙兰宫的烫伤药给拿了出来。
陈洛雨突然回神了过来,她急忙着让双喜去叫太医,双喜面有难色的站在原地,陈洛雨心急,她知道双瑶一定伤得不轻,若不小心伤口感染会死人的,「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陈洛雨急得眼泪狂掉,她很後悔自己干嘛那麽幼稚,厨房如此危险的地方能这麽玩吗?
「娘娘⋯」双喜也急啊,可到底就是伤了一个宫婢,还没听说哪个宫女受伤了能请太医的,陈洛雨顾不了那麽多,她现在只想确定双瑶不会有任何意外,「快去!有事本宫担着,快呀!」陈洛雨如此说着,双喜只好硬着头皮去请了太医。
今天当值的正是上次给陈洛雨诊治的林太医,林太医知道受伤的是一个宫女,也没面显不耐,专心的处理着双瑶的伤口。
陈洛雨在外头等的心急如焚,她恨惨了自己,没事干嘛犯贱的去吓人,双喜虽也担心,但还是频频安慰陈洛雨道:「娘娘,您别担心,双瑶命硬着呢,而且奴婢听说林太医虽说不是太医院之首,可医术却是数一数二的好,想必双瑶一定会没事的,您如今身子金贵着,若您为了担心而伤了自己,双瑶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双瑶的个性陈洛雨大抵还是知道的,她也了解双喜说的,可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她实在没办法真正的放下心来,直到一个时辰後,林太医走了出来,陈洛雨急忙上前问着林太医情况。
「回禀娘娘,双瑶姑娘烧伤看似严重,但当下双瑶姑娘应当有回避了重要部位,因此只要服下微臣开的几帖药,外加这罐烫伤药外用,不出三月便能大好。」林太医一席话,算是让陈洛雨悬浮的心冷静了下来,「多谢林太医,这是本宫一点心意,还望林太医收下。」
陈洛雨随手拆下手上一副镯子,「素来听说林太医极喜上好美玉,本宫这镯子虽不是多稀罕的玉种,但也是藩国进贡的好物,林太医可别嫌弃才好。」上次见到林太医时,陈洛雨的第六感直觉就告诉他这个太医心肠很好,不会眼高手低的,便让双瑶打探了一下此人。
林太医见状也不卑不吭的行了礼道:「臣多谢娘娘赏赐。」陈洛雨让双喜送林太医出去,而她心疼的走进了双瑶的寝间,看着双瑶惨白的脸,以及身上层层缠绕的绷带,陈洛雨的眼泪又不自觉的掉落了下来。
双喜回来见陈洛雨又在双瑶床边哭了起来,她走上前安慰着陈洛雨,「娘娘您放宽心,林太医都说双瑶没事,奴婢相信双瑶只要好生养着,便能恢复如初的。」陈洛雨知道双喜的心,想想也是,自己在内疚也不该让旁人感到压力,於是让双喜陪着她到御花园走走。
往日那般美丽的花朵,如今看在陈洛雨眼中,倒显得索然无味了,她苦掰着一张脸,慢慢的走着,突然一道身影撞了过来,吓得双喜差点叫了出来,急忙过去搀扶着陈洛雨。
陈洛雨也被这麽突如其来的一个人给吓了一大跳,心脏还在怦怦乱跳,定睛一看,原来撞到她的是棉花,「莲妃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娘娘饶命呀⋯⋯」棉花哭着跪趴在地上,不断的向着陈洛雨磕头。
陈洛雨赶忙让双喜扶棉花起来,「没事,本宫就是吓到了,没事的,快起来。」双喜确认陈洛雨没事之後,上前扶了棉花一把,这一扶差点把双喜给吓尿了,只见棉花的脸上数道深浅不一的口子,好似还伤着不久,血液还不断噌噌的往外冒,若不是还有体温,双喜都快觉得自己见鬼了。
陈洛雨见到棉花这样也是吓了一跳,这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怎麽今天成了这副鬼样子了?
「棉花,你这是⋯?」棉花一听,瞬间朝着陈洛雨跪了下来,「莲妃娘娘,求您救救奴婢吧⋯」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天黎贵人被舞贵妃带回去之後就被训斥了一顿,而後又把所有的闷气都撒在了棉花的身上,黎贵人怪她去找了不该找的救兵,才害的她跌落嫔位,被如此伤害的棉花吓得不敢在回到黎贵人宫中,只想逃的远远的,这才不小心撞上了陈洛雨。
陈洛雨一直都是一个心软的人,不论原身的死因跟黎贵人有没有关系,到底也跟眼前这个丫头无关,她们也是迫不得已才进宫服侍主子的,双喜知道自家主儿是心软了,可谁又能知道棉花此番举动到底图的是什麽,於是她便想阻止陈洛雨。
「娘娘,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到底她还是黎贵人宫中的人,即使娘娘想要也得得了贵人的同意,否则追究下来,娘娘到底是不占理的。」双喜的意思陈洛雨自然懂的,她也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可眼前的人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陈洛雨还是不忍心。
「双喜说的对,本宫自然不能留你,但本宫能答应让你在芙兰宫中好好养伤,伤养好了在回去,黎贵人若问起,本宫会帮你缓一缓的。」见陈洛雨松口,棉花急忙的磕头谢恩後,便跟着陈洛雨一同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