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我疑惑的闻声抬头,坐我前面的执行长蹙眉问我。
他的语气很轻很柔,险些让我把持不住对他松口吐苦水。
最近这些日子我都在烦恼欧佳芸的事情,心情称不上太好,再加上今天念的其中一则报纸内容是一起情杀的案件,更教人忧郁。
「没什麽。」我说,接着念下一则。
「今天就到这里吧。」执行长喝光杯里最後一口咖啡,起身坐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工作。
我看看手表,比往常早了三十分钟结束。
收拾好报纸,我到茶水间替他重新倒了杯咖啡。
工作时的执行长,是个格外专注的人,只要开始动起来就不会停下,除非做完。可是今天他停顿了好几次。
我一开始是没在注意的,但平常会接连不断地发出纸张翻页的摩擦声、振笔疾书声、敲键盘声、和张特助的沟通声,如今都变得断断续续,我才有些疑惑。
由於察觉了这件事,我耐不住好奇,抬头朝他的方向看。
我和他几乎同时间抬起头。但我却先回避对视。
他是在看我吗?因为不确定,所以我假装面朝他的方向喝水,用杯子掩饰视线,快速瞄了一下。
他又看了过来,一脸欲言又止。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他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只是我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继续进行手上的作业。
执行长也就只是看着我而已,即使我真的不明白到底看我做什麽?搞得我分心在意着他的想法。
掌心拍了拍脸颊,我决定全神贯注工作,以至於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
「颜秘书,」执行长套上西装外套问:「你不去吃午餐吗?」
看了手表一眼,已经午休了。可能是因为心烦而影响到了食慾,我并不觉得饿,自然没有注意到时间。
「我不太饿,执行长你慢用。」我捏了捏眉间,处理下一项工作。
「不饿也要吃东西。心理不需要,可是身体需要。」他走到我旁边,不由分说抓住我的手臂,把我整个人从椅子上拉起来,拖着我往外走。「走,去吃饭。」
这个人还真是霸道!现在连我吃不吃饭也要管?
而且万一被他拖着走的画面被人看到了,我还要不要在公司生存啊?
「执行长,你放开我,我会去吃啦,放手!」想扯开膀子上那只手,却怎麽都扯不下来。
他弯着嘴角,按下电梯按钮,「我担心你只是敷衍我,所以由我亲自看着你有吃最保险。」这家伙!
被他强迫的推进电梯,想要在门关上那刻逃出来,他反应神经却快我一步即时抓住了我拉回他身边。
大概是又怕我跑掉,所以手不再放开抓得很紧。
我懊恼的生闷气,在心里把想得到的脏话重复了千万遍,骂的当然是身旁这位暴君!
他拖着我来到地下室停车场,把我塞进车里又拉过安全带帮我扣上,然後笑着拍拍我的头说:「别想逃。」话中有话的感觉使我不寒而栗,彷佛未完的话是:你逃了我就再想办法整死你!
我也不晓得这是哪来的直觉,但我确实感受到了这则讯息。忐忑被抓到後会死更惨,所以我连逃跑得念头都不敢再有,乖乖的任他为所欲为。
我没有询问要吃什麽。除了不想跟他说话以外,我是真的没胃口,所以吃什麽都无所谓。
到达目的地後我很惊讶他选择的餐厅是SEASEON。我惊讶的点在於,此刻的我很需要SEASON的甜点,我已经有打算今天下班自己来吃,可执行长却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似的……
不过我很确定不可能。他根本不知道我心情不好时需要甜点,而且我也没告诉他我心情差。只是巧合罢了。
入了座我按照往常的习惯翻到菜单最後一页的今日甜点,确认好要点的後,执行长也看完了。
当我向服务生报完餐点,他语气不悦的问:「你就只点提拉米苏?正餐呢?」
「我不饿。」顺手把菜单递还给服务生,他又出声了。
「说过了不饿也要吃,你的身体需要。」然後他追加了一份我上次和他一起吃过的主餐。「另外,刚才点的提拉米苏帮我再加一份。」这人大概天生就是个领导者吧,老习惯指使别人该怎麽样。
「先说,我可没有带钱包喔。」刚才被他拖着走,包包手机都还在公司。
「放心吧,我还不至於连这点饭钱都请不起。还想加点什麽就点,不用客气。」
「真的不用客气?」
他认真的点头,「没错。」看他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我是很怀疑他干麽忽然对我那麽好要我随意加点,不过话可是他自己先说的。
「谢谢执行长,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漾着愉悦的笑靥举手招来服务生,把没有点到的甜点都点了一份。既然他要我别客气,我岂敢拒绝如此天大的好意呢?不趁机揩他一点油,闷气难消啊!
我挑衅地看看他,用眼神告诉他,大男人可别突然後悔了啊。
殊不知他对我的行为根本不痛不痒也毫不在意,甚至眉开眼笑凝视我,似乎也在用眼神对我说:这样就够了吗?你还可以点更多,我不怕被你吃垮。
等一下!这样的眼神交流算什麽?
我撇过头,不自在地喝了口水。搞什麽?为什麽我会看出他透露的讯息?真是诡异!
餐点陆续上桌,我低着头专心地吃,其实是不想和执行长有过多的交流,或许是我排拒的态度很明显,他并没有故意的找话题聊天,我们各自安静的享用主餐。
只是我一点沉默的尴尬都没有,也不担心臭着一张脸和老板吃饭会怎样,完全没有讨好他的举动。他倒也无所谓,对我的行为并无不满。
吃掉最後一口蛋糕,我满足的用湿纸巾抹抹嘴。
「吃饱了吗?不够可以再点。」
我摇摇头,「饱了。谢谢执行长。」即便今日的执行长大方到令人匪夷所思,但我还不至於那麽没天良要吃垮他,而且也真的吃不下了。
回程的路上,我欣赏着窗外的景色,与享受着执行长的开车技术,舒服得令我的倦意慢慢爬上眼睛。
在停红绿灯的空档,他忽然说:「对了,这个周末不要安排任何约会,就算有也取消掉,你要陪我去参加一场酒会。」这话立刻把我的瞌睡虫吓得灰飞烟灭。
我瞪大双眼,「为什麽是我?」
「酒会需要女伴。」
我耐着翻白眼的冲动,重述我的问题重点。「我是问为什麽是我不是别人,秘书室的秘书也可以陪你参加啊。」因为不敢当着他的面对他翻白眼,不过我还是在心里做了。
他笑吟吟地说,「我觉得跟你比较合得来,其他人我不要。而且我已经请你吃一顿饭答谢你陪我出席了。」
「等一下!你刚刚又没讲清楚。」若是知道他请我吃饭的目的,说什麽我都会反抗到底的。
「我现在不是说了吗?」他笑得得意洋洋。
我就在想他怎麽会忽然那麽大方对我好,不断关心问我吃饱没有、需不需要加点,原来这全都是他设计好的圈套!
这根本就是预谋犯案,这只狡诈的臭狐狸!
他还说什麽跟我合得来?他是眼睛瞎了看不出来我们水火不容吗!
可最教人生气的是,我又毫不自觉的跳进陷阱中……
我为之气结。「你、我没有可以穿的衣服,请你找别人吧。」
「这你不用担心,礼服我会帮你准备,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他笑着说。把我最後一条救命的绳索,轻轻松松地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