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宮闈浮沉 — 第十一章 - 生死劫

三日後巳时,宫外头一片天朗气清、阳光普照,莺燕声乱鸣不已,眼前场景怎麽看也看不出是入了秋的景色。各宫妃嫔皆已出宫至神武门偏侧备下,一座一座的轿辇陈立在门前,看来庄严肃穆、华盛万气,西华门外做生意的百姓被重重士兵围在外圈,人人都想凑近去看看後宫妃嫔的花容月貌。

锦绣纹身、玛瑙镶嵌,暗紫色戗金百鸟朝凤东珠坠链坠挂於胸前;黄地八团有水女吉服袍迎风飞摆,纯金九凤舞天夜明凤冠腾然立於首上,金碧紫气不由分说,自生其间。皇后面容沉稳,梳妆精致,絶美凤眼如凌云天人一般盛气千条,绦唇微启,似是所言皆为万钧之词,一颦一笑、一怒一嗔之间都令人慑服。

皇后沉沉说道:「时候不早了,启程吧!」

后身边的掌事太监李苍天闻言颔首後,大声说道:「时辰已到,起程!」

待李公公气力万钧的声音落下後,城外百姓皆被士兵架退,马夫见路可行,便使鞭促马即行,浩浩荡荡的仪仗遂以皇后位分为尊的九凤朝阳车开始行走一直到答应份的四春祥瑞舆为止。

不过须臾,雍和宫便到了。

常公公见所有轿辇皆已抵达排列好,於是大声说道:「雍和宫到了!还请后妃主子们下轿礼佛!」

玉露、凝脂闻言赶紧是将皇后先行搀出站於首位,而後其他位分的妃嫔才见机一个一个下轿排列在皇后後头。皇后见所有妃嫔皆已整饬完毕,便率领各宫妃嫔走上了台阶,待要走到了平台尽头的几步时,突然,眼前一个景象吓坏了众人。

睦贵人先是叫骂道:「啊!这.......阶上怎麽全是虫呀?」

睦贵人一说完大家都看了看阶梯,人人都怕得不行,皇后想要稳定军心,却又听得平贵人叫道:「救命呀!有虫爬上了我的脚!喜子,快帮帮本小主!」

皇后闻言怒道:「都在胡闹些什麽,不就是些虫吗,可别耽误了礼佛,小心那些虫子别踩着便是了,佛前断不可造杀孽!」

但这平贵人说得话可不得了,一时之间人人自危,和嫔的宜人更是叫得令人惊魂,皇后的话终究是听不下去了,大家一股气都想往阶下跑去,竟是开始你推我挤。翠微、金莲等人见状也是怕极了这虫,就想赶紧往阶下行去。却是翠微脚上穿着的玉鞋难走,正想扶着旁边的扶手,竟见一条环红全身带刺,头上还长着一对乌黑尖刺的巨虫正在扶手上缓缓蠕动。翠微吓得赶紧收了手,还没定神之计,竟有人恶意踢了她一脚,翠微一个踉跄,又不敢抓旁边的扶手,整个人跌上了前面的人,谁知前头走着的竟是金莲,金莲被翠微这麽一撞,整个人重重摔了下去,就像颗皮球一般,一路滚到了地上。

「啊!!!!!!!!!!!!」金莲仰天哭叫。

金莲身旁的鹧鸪和鸳鸯见了急地哭道:「小主!小主!来人救命呀!」

一道殷红的血水缓缓从金莲碧绿色的长裙下潺潺流出,皇后还在阶梯上,远远地都看到了这血水,急地跑下了阶梯,也不管足下踩死了多少虫子,面色苍白叫道:「天呀!快!快传张太医来!」

张太医本想着这次後宫妃嫔出门,他随行而来只当保障,该是没他的事,谁知道此时却生了这般滔天大事。张太医赶忙箭步上前给金莲看看,良久後哀哀地向皇后说道:「祥贵人从这麽高的地方摔了下来,胎儿是铁定保不住的,祥贵人终是小产了......」

金莲一听到这噩耗立刻是晕了过去,皇后斗大的汗珠则落了下来:「都发生了这等事,还如何礼佛,佛前死了孩子,真是.......玉露,赶紧叫各宫妃嫔收拾,立刻回宫!这祥贵人摔下石阶小产之事,得立刻给皇上和太后查了个水落石出!」

夜色至,戚戚悲情萦绕了整个宫闱,太后闻得金莲小产,整个人在寿康宫是跳了起来,软着腿让无垢和拂尘架了去永寿宫。太后这一进宫门便见到面色全无血色、苍白昏厥的金莲,难过地走了上前抚着她的脸哭道:「好好的女儿家,怎料给人暗算了去,哀家还指望哀家的莲儿能给皇上生个龙子呢!」

皇后见太后哭得伤心,亦是安慰道:「太后快别伤心了,身子总得顾着。」

「混帐!哀家让你出宫率众妃礼佛,佛缘没结,竟折煞了个龙子。你是怎麽看着的,各宫妃嫔呢?怎麽没叫来呀,哀家要好好把事情给查个明白,让那害哀家莲儿的没心肝有个好下场!」太后怒道。

皇后见太后盛怒非常,吓得赶紧道:「太后尽管放心,臣妾已经派凝脂去各宫通传,李苍天也去通报皇上了。」

不过须臾,永寿宫又渐渐挤满了人潮,只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喜事,而是为了哀事,人面上都显露出悲戚之情,但有多少人是真心的,又有多少人心下正暗自窃喜着......

皇帝一得到祥贵人小产的消息,便是赶紧离了养心殿快步来到永寿宫,一进殿便闻到浓浓的药味,就如上回平贵人失子一般,皇上不禁叹道:「怎麽出了这等事......朕的孩子竟又是没了......」

太后见皇上来了,嘴角微微抽搐,狠狠道:「皇上来了......您可得给祥贵人主持公道,究竟什麽些原故好端端一个人礼佛出去,小产回来。」

皇上想要发言,却是翠微自己站了出来:「皇上,嫔妾不敢有所欺瞒,今日礼佛,奇虫尽出,各宫姐妹见了无不慌忙逃窜,嫔妾在慌张之际被人踢了一脚,这......才冲撞到祥妹妹。」

翠微的话刚落下,太后的声音就如宏钟般催得响亮:「全嫔,果然是你呀!」

贺答应闻言赶紧辩解:「太后,全嫔姊姊也是说了,她这是被人踢了一脚,想来是有奸人想要嫁祸全嫔,以此暗害祥贵人。」

太后凤眼微眯,冷冷说道:「区区答应,这里也有你说话的分儿?来人把她给哀家撵了出去罗!」

太后话罢,三个侍卫就站直了身子从外头近来,凑到了贺答应附近把它给架了出去。贺答应想再多说,竟是被那些侍卫塞了袖帕於嘴中,睦贵人见状,和身边的云烟坏笑道:「今天真是场好戏呀,真让人心旷神宜!」

云烟闻言忙止住了睦贵人:「小主仔细说话,这给人听着了肯定不好的。」

和嫔见场面又慢慢冷凝了下来,赶紧站起了身子说道:「太后娘娘,嫔妾与恬妹妹和全嫔是同个等次站在一齐的,就见全嫔跑着撞到了前面的祥妹妹,也没见着谁踢她了。」

太后闻言,仔细思量了和嫔说的话,沉吟许久道:「後宫妃嫔礼佛以等次序列上梯,若说各宫妃嫔转身仓皇下梯,能见得全嫔的也就是皇后和恬嫔、和嫔。和嫔倒是说了自己所见,恬嫔你倒是说说!」

恬嫔听得太后喊了自己,心理颤了一下,怯怯地环视了四周然後小声回道:「嫔妾所见亦是和和妹妹一般.......」

「皇后呢?」太后复又问道。

皇后下意识伸起手掌抚了抚心肝,而後沉稳说道:「臣妾......臣妾所见也是和和嫔、恬嫔相同,没见到什麽人在全嫔後面踢她呀!」

翠微闻言,焦急​​辩道:「嫔妾不敢欺瞒太后,嫔妾是真真被人踢了一脚才会扑倒祥妹妹,我与祥妹妹交好,怎可能害她。」

太后凤眼恨恨看向翠微,怒道:「全嫔空口无凭,你也无人证物证,叫哀家如何取信於你,皇后、和嫔、恬嫔都没见着你後面有人暗算,莫不是你招惹了妖魔鬼怪?」

翠微本来尚存希望的眼神终是黯淡了,而後哀哀地看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您,当真没看到?」

皇后闻言,汗珠渐渐涔出皮肤,流转落地:「本宫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确实没看到。」

太后已是没了耐性,转向看着皇上:「皇上,全嫔确实是害祥贵人的凶手,人人众口铄金,全嫔自己也没有办法证实有人害她,这可是皇上您难得的孩子呀,从上次平贵人一案,这全嫔究竟是有多克着孩子了,还请皇上严加治罪、絶不宽待!」

皇上闻言,终究是开不了口,许久才道:「皇额娘这件事只有人证没有物证......」

太后怒地朝祥贵人的被榻上奋力一拍,「那麽皇帝,你是说你的三个旧年妻妾都在诬陷全嫔吗?你要反过来治她们吗?」

「皇额娘,但这全嫔的罪实在难说......到底是有心还是无心都不得而知,还是皇额娘......依您看该如何裁夺?」皇上自是想要极力保护翠微的,但太后说的话确实让他难以招架,若他今日只帮着翠微,到底抵不过悠悠之口。

「这全嫔入宫不满一年,歹事做尽,就算没做,也搅得後宫不宁,也无能力证自己清白。要哀家裁夺,那自然是赐其流放宁古塔好生思过罗!」太后阴狠说道。虽是想将全嫔碎屍万段,但又鉴於他是钮祜禄氏万不得动了他的性命,左右只有这样的法子。

皇上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而後用力拍了紫楠檀木桌,整个永寿宫发出了好大的声响,只闻龙嗓大震:「皇额娘!」

太后反而不惧怕皇上的龙威,站起了身子就是气愤地指着翠微,大声道:「全嫔,哀家一再纵你,你倒是涨了气焰了,这些日子来,你一路上在这後宫兴风作浪、迷惑皇上、违反宫规、克害龙子,哀家今天就算是和皇上闹腾了,也要将你送去宁古塔罗!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皇上闻言正要发作,却见翠微张开双手,目光如炬,无惧说道:「我腹中已有龙胎,谁敢动我?!」

这话一出,後宫妃嫔无一不惊愕,人人你看我我看你,吓得不知该怎麽办,而翠微话罢,外头竟突降甘霖、雷电交加,一个太监慌张跑了进来报到:「岂秉皇上、太后、众位主子,外头天降异相,钦天监副监正见东方巨星升起,说是国运昌隆的好兆头,特别要奴才来和皇上提点着,仔细东六宫主子们近日将有人有孕呢!」

皇上闻言大喜,朗声笑道:「太好了,如今国难当头竟有瑞星加持,全嫔居东六宫承乾宫有孕,可谓天降异相呀,皇额娘如今可还想要......?」

太后看了看翠微,脚步踉跄几许,凤眼渐渐阖上,嘴脚颤抖叹道:「苍天旨意,凡人岂可逆转,全嫔有非凡之喜自然得好生护着,只能言功过相抵,不得追究了,只是可惜了祥贵人的这胎......」

皇上闻言,知道太后心里不悦,还是宽慰道:「朕会多来瞧瞧祥贵人的。」

原来翠微是死劫难逃,如今竟惊天逆转,前前後後才几个时辰,从将死之罪人瞬间一跃为尊贵的有孕皇妃,本来悲哀的祥贵人一案瞬间被翠微的有孕喜事狠狠压过,整个永寿宫的药味似乎不那麽重了。

珍贵人先是发话道:「妾身在此先给全嫔道喜了!」

珍贵人语毕,後宫的妃嫔也随着她的话一个一个道了贺,谁都没想到眼前上演的好戏竟然是以这样的局面收场,倒真真是令许多痛恨全嫔的人扼腕不已。睦贵人道完贺後小声地跟身边的云烟说道:「真是见鬼了,这全嫔好大的本事,生死之间竟能全身而退,祥贵人也真是.......连个安慰都没有,如今人人是只道全嫔喜谁会管她祥贵人死了个孩子呢!」

云烟闻言回道:「小主,您看这後宫果然世态炎凉呀!」

睦贵人复又言道:「你才知道,後宫谁是靠得住的?」

一阵寒意缓缓爬上了和嫔的心头,似是千只虫子蛀蚀着心肝,和嫔本以为全嫔在劫难逃,终究是除了心头大患,谁知全嫔竟有致死地而复生的能耐,祥贵人小产一案不但没伤她一根一毫,反而让她荣宠更甚从前。

千钧之际,和嫔灵机一动,在恬嫔身边碎语了几句:「此时若请张简张太医一口咬定全嫔无孕,全嫔便如咱们手中鱼肉,任咱们刀俎了。"

恬嫔思忖後,秀眉轻佻,转向皇上那处对其暖缓说道:「方才全嫔可是受得了好大的惊慑,不知是否动了胎气,嫔妾想着,要不给全嫔请张太医把个平安脉吧!」

皇上闻言後想着也并无不妥,正要发话请太医,和嫔便偷偷地在自己的贴身奴婢宜人身边吩咐几句,宜人闻言後随即悄悄从宫门溜了出去,却是翠微的奴婢松涛看得仔细,赶紧站了出来向皇上说道:「皇上,咱们主子来自南方,南方人有习俗胎儿未满三月不能说出来的,这下为解燃眉之急竟是危了例,"胎神"恐怕不稳,主子一向用惯了江太医,还请江太医来把脉吧,如此也妥当。」

和嫔的面色瞬间僵硬得不行,直往恬嫔那处看。恬嫔察觉後小声地说:「只得撒手了,全嫔防范甚严,宜人想请张太医来助咱们是不行了。」

和嫔闻言只得默默叹息,静观其变。皇上听得松涛的说词很是赞同,便首肯令江太医来请脉。须臾之间,江太医便来替翠微请了个脉,持脉良久後向皇上说道:「皇上!全主子脉象强壮,只是刚刚好似受了点惊吓,现下脉向还是有些紊乱的,臣在这开些安胎药吧!」

皇上闻言後颔了颔首,然後向众人说道:「时候不早了,全嫔有孕是喜事,大家也折腾了许久,既然没什麽要事,就都回宫吧!」

各宫妃嫔闻得此言都纷纷告了退,只剩下皇上、皇后、太后和翠微待在原地,皇上见翠微不走,心里担忧她的身体:「翠儿,你怀有身孕还是得赶紧回宫歇息,怎得待在这?」

翠微神色哀然:「嫔妾虽是无心,却无法和害莲儿妹妹小产此事脱下干系,尚无清白之身,心里仍是愧疚,怎敢轻易离去。」

於是翠微便在永寿宫足足看着金莲一个时辰,金莲却迟迟没能醒来,最终仍是皇上忍不住翠微站,才硬生生让松涛将其拉回了承乾宫。

直到三更夜,金莲才姗姗醒来,此时的她只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没什麽力气,金莲而後揉了揉眼睛,看看四下环境,才赫然发现身边坐着太后,正在床边撑着头睡着。金莲还没叫她,却是太后自己先醒了,太后一看到金莲醒了,便紧紧得将她搂在怀里,然後哭道:「哀家可怜的孩子,总算是醒了!」

太后这句话才让金莲意识到今日发生的事,下意识地摸了自己已经平坦没有生气的小腹,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声音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发出挽歌般的悲鸣:「呜呜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不久前他还在我的腹中呢.......怎麽可以!」

太后见金莲如此悲伤,哀哀道:「哀家的莲儿真是舛命呀!哀家本来答应你父亲好生照顾你的,如今竟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原来,金莲的父亲久福是太后的异母幼弟。久福的母亲只是个卑贱的青楼娼妓,生了他後便匆匆弃之予太后的父亲恭阿拉自行扶养,因为身份卑贱的缘故,久福从小在府中就被视为奴仆,直到长成後才意外得知了身世,其父恭阿拉对其有所亏欠,终於让他认祖归宗。後来,太后入宫一路从侧福晋荣陞为皇后,中间不忘补偿提携自己的幼弟,久福也懂得知恩图报做为太后的左右手,为其马首是瞻,只可惜久福早死,留下了一女金莲。

久福临终前,含泪拜托太后照拂金莲,因此,太后可谓是将金莲视为珍宝,替自己的弟弟照看着这个孩子以慰其在天之灵,甚至还希冀金莲未来可以成为太后,让钮祜禄氏更为昌荣。

金莲突然想到什麽,止住了哭泣,眼睛睁大地对太后问道:「姑母!你快说说,我的孩子为何会没有,是谁推我落梯的?」

太后闻言咬牙怒道:「却是你那每日叨在嘴边的全嫔姐姐呢!」

金莲对於太后的话感到不可置信,嘴张得开开的,许久才说道:「怎麽会是姐姐,姐姐怎会害我......」

太后抓住金莲的手,语重心长地道:「以前姑母也跟你一样单纯,以为自己的同族姐妹会帮衬着自己,会和你共勉之同进退,结果呢,她非但没有对你感恩戴德,反而想要丰满羽翼,最後将你取而代之,此等忘恩负义之辈,你可知道是谁?她就是现在居於寿安宫福宜斋的如太妃,而她的内侄女就是你一直信任感恩的全嫔。所以姑母在这告诉你,後宫里没有好姐妹,任何人都会暗算你,何况你们还不是至亲,她对你的好,背後可是都藏好了刀呀!」

太后的话一自一句都像针在挖搅着金莲的心。金莲终於觉得,原来翠微对她的好都是欺骗,背後为了恩宠都可以不固姐妹之情,暗中陷害,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悲伤之後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盛怒,金莲激动地说道:「姑母!那您说,全嫔那贱人呢,她害了我的孩子,皇上可有为我主持公道!」

太后闻言不禁叹气,泪水也终於因金莲的委屈而缓缓滴落。太后看向几近疯狂的金莲,虽不想将事实告诉她,但现在看来,说了出来也许能打醒金莲,让她看清事实,於是太后小心说道:「莲儿你可得撑住呀.......全嫔因着自己也怀上了身孕,天又降异相,她是吉人,宫规不敢惩罚她,反倒让她将功折过了.......」

金莲听得此言,眼睛张得老大,其中血丝给旁人远远看着,都能看得一清二处。她似是受不了打击,竟疯狂地哭笑:「害死了我的孩子可以没事?那我算什麽,皇上!皇上怎麽可以这般对我,我......我要杀了全嫔这毒妇以泄心头之恨!」

金莲说完,吃力地就要爬出床拿取烛台旁的剪子,太后见状,赶紧捉住了她:「莲儿你这是做什麽?你可冷静些!孩子没了还会在有的,你要休养生息,之後才可以为你的孩子报仇呀,忍一时之气,烧一世之香呀!莽撞行事,反而万事皆空、功亏一篑。」

金莲终於是没了力气,再度瘫软在太后的怀里​​,眼角则又默默地流出了泪水:「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我都替他想好了男孩和女孩的名,做梦也梦到他未来的样子,在草原上玩耍、在御花园中散步踢球,想着给他做衣服、陪他过生辰,如今好像什麽都没事一样,他无声无息地消失了,然後皇上对我不闻不问,各宫妃嫔趋炎附势。想来真悲哀......我和我孩子的生死竟没人与我同泣......」

太后听到此言哀伤地抚着金莲柔润却失去生命力的发丝,安慰道:「莲儿,你还有姑母给你做靠山呢!可别丧气了,咱们如今是看清了,日後就得好好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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