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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陈语涵不肯相信的往後退,突然软了身子往後硬生生撞上椅子,蓝尚谦连忙将她自己的方向拉护着。
还没说话她的双眼已经失焦瘫软在蓝尚谦怀里,蓝尚谦、李爷爷同时惊喊道,只见她没了意识反覆挣扎地说道,「我不要、我不要!」
「陈语涵!」蓝尚谦抓着她怎麽摇她都没醒,陈语涵只是一再重复着同样的话,额上还冒出不少冷汗。
「你还发什麽呆,还不送她去医院!」李爷爷看着焦急地吼道,蓝尚谦回神连忙将她抱起往车子那狂奔,到出院子後还能听见李爷爷在後头吼着,让他不管有没有事都要回通电话。
蓝尚谦逼自己冷静,替她系了安全带用导航载到附近最近的医院急诊去,医护人员一见他抱人进来连忙拉病床过来,迅速问他细项好掌握情况就让他站在外头等着。
蓝尚谦直到等在外头才稍稍有了心思去思考这一切,陈语涵的反应也解释了这段日子她为什麽会有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她忘了李昀澔的死,所以因为李昀澔死後离开台北的那些种种也都不成立了。
只是她为什麽会忘记李昀澔过世?
围起的帘子一拉开,医生和护理人员交代几句就换去别床急救,只留护理人员在原地替她打了一针。蓝尚谦连忙上前,对方瞧了他一眼翻起方才简单填写的病例质问道,「病人有酒精依赖症为什麽没有先说?」
蓝尚谦看了床上睡的平稳的女人一眼,没有开口辩解,「她会晕倒是因为这样吗?」
「不排除,因为刚刚简单帮她做检查,身体并没有太大的异样。」护理人员不可置否地说,「我现在只有简单帮她打点滴而已,看等一下清醒後有没有好一点再做检查。」
「请问酒精依赖症会造成失忆吗?为什麽她会忘记一些事情?」蓝尚谦连忙提出疑问。
「她病历上有固定看精神科拿镇定安眠类药物,也有看过戒酒门诊,如果她长期酗酒又服用安眠药物,很容易有酒精性失忆症,但是不是这个原因要做检查才能确定。」
「安眠药?」蓝尚谦一时还跟不上这个资讯,护理人员也没时间等他说完人就继续帮忙急诊室的其他业务。
蓝尚谦拉了一旁的椅子在床边守着,过没多久床上的人就醒了,睁开双眼过分空洞的眼神让他有一种错觉,到这一秒他才真正看见了三十岁的她。陈语涵没有如他预想的错愕,甚至疑惑地起身问他任何一句话,只是躺在原位看着天花板出神,彷佛连蓝尚谦的存在都看不见了。
一切的回忆又回笼了,这一两个月因为失忆玩的穿越游戏结束了,十八岁的她用尽全力想找寻的真相却是三十岁的她最渴望忘记的一切。
记忆倒回到「穿越」的前一天,是她的三十岁生日,那天余昕然找了公司的人帮她庆生,陈语涵连喝了两摊才回家,没直接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反而进了厨房开酒柜继续喝。喝到胃也禁不起她这样折磨,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抱着马桶吐得一蹋糊涂,终於吐的乾净舒畅时,陈语涵跌坐在马桶边笑了也哭的难看。
她不懂她怎麽会把自己的人生过成这样......她为什麽会变成这样?离开台北、家人、朋友,她什麽都没有......她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想着早上看到报纸的广告,芙萝拉要结婚了,大家都往前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在原地。她好想回去十八岁的日子,能回去就好了.......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也许是上天瞧她可怜,这一切一觉醒来都让她忘了,醒来只剩下了十八岁的回忆,她却还是执意去找一个她想知道的结果,然後呢?这个结果就是她要的吗?陈语涵只觉得疲惫,疲惫到连呼吸都是那麽沉重。陈语涵补打了一针对应的维他命後,护理人员才让蓝尚谦去办手续离开,离开前也特别叮咛陈语涵最好再去做相关检查,否则可能转变成长久性的失忆症。
她似听非听地发怔,蓝尚谦连忙替她点头应声。他付清费用走出医院时,只见她坐在外头正和李爷爷通电话,语气听来轻快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勉强,「阿公我没事啦,不用担心。」
陈语涵讲了好一会对方才肯让她挂电话,蓝尚谦刻意等到她说完电话才走近,陈语涵收起手机抬头看向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用什麽态度去面对他,挣扎好一会才开口,「我们在这里分开吧。」
蓝尚谦皱眉没听懂她的话,「什麽意思?」
「你回台北吧,我还有事,我再自己回去。」陈语涵简单丢下一句话就想转身想离开,身後那人脸色一变扯住她的手,下一秒就把她往身上扛,陈语涵吓得惊叫出声,还没搞清楚状况蓝尚谦已经把她丢入副驾驶座反锁,自己上驾驶座。
陈语涵平抚情绪後,一个无名火上来,冷着脸瞪向驾驶座上的人,警告示意他放自己下车,「蓝尚谦!」
「你的回去是要回台南吧?」蓝尚谦看着远处没理会她话语里过分疏远生硬的称呼,直接戳破了她谎言。
陈语涵脸色从原来的愤怒转为僵硬,却也没有半点被发现的心虚,她要走本来就不欠他什麽。她也不急了,就这麽倚着车门看着与他目光相反的方向,「是又怎麽样?」
「所以呢?这一切都没有意义?」蓝尚谦听来随意地问道,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空间内一来一往的话说得越是平静,那暗藏在海面下的动静就越大,只是被自尊和现实掩埋了。
陈语涵深吸口气淡淡地说,「我都想起来了,如果可以一切就当没发生过。」
蓝尚谦听着她的话突然笑了,比她看过的任何时候笑得更开怀,也笑得更让她难受,他笑了好一会收起笑容,在上车後第一次瞧着她问,「这算什麽?你不记得的时候缠着我不放,记得了就想一脚踹开?」
陈语涵听着对上他的蓝色眼眸沉默,看着那应该总平静无法掀起任何波浪的双眼,因为自己起了涟漪,她竟然没有半点喜悦只有悲哀,连想起那个吻都让人如此窒息。只要她有一丝渴望,那个人的笑容悲伤就会闯入她的脑海里,提醒着她不配拥有的那些东西。
蓝尚谦想问她把自己当成什麽,凭什麽她就这麽出现在自己身边,偷了那麽多时光,那他给的心谁还?这些问题说出口都太伤他自尊,既然她嗤之以鼻,他也没兴趣再多说一句求她。
「我送你回台北,要走,你自己去跟柔姨说。」蓝尚谦没给她选择的机会,直接开车北上。在车上几个小时的路程谁都没再开口,陈语涵解开手机锁看着萤幕上被她闲置了好一阵子的日记软体,点开,输入了李昀澔的忌日,毫无阻碍的进了里头。
指尖犹疑在每一天寥寥无几的字句上,每一行字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却像极了这麽多年後养成的她,压抑而悲观。
车子真的回了台北停在陈家外,两人反而都坐在车内没一个人先下车。
倒是侯咏柔先发现了停在家门口的车辆出来敲了敲窗,见是他们两人下车,笑着问道,「你们回来了怎麽不进来?傻傻在门口做什麽?」
陈语涵看了侯咏柔一眼低头,没有勇气跟母亲说上任何话,快步从侯咏柔身边走过就这麽进了家门上楼开始收拾东西。她几乎进了房间泪就掉了,当初离开家的记忆和陈语瞳伤心叙述的话相叠补回了她没有参与的这几年,那是李昀澔死後几个月的事情。
余昕然是台南人,毕业後在台北待了几年准备回台南,约她出来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