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她还没想好该去哪里比较好。
陈语涵在路边随手招了台计程车上去，只让他往前开几个路口，到自己看见天桥为止才下车缓缓走上去。一上了天桥那转身看着阶梯有几分犹豫，如果跌下去後不是脑震荡而已，也许二零一八的陈语涵就死了。她死了姐姐会怎麽样？芙萝拉会怎麽样？爸跟妈呢？她回来後不是还没去看他们吗？
可是如果她穿越回去二零零六年，二零一八的陈语涵死又怎麽样呢？她还活着能改变很多事情啊－－
牙一咬下定决心，陈语涵颤抖地抓着扶手的边缘，看着那长长的阶梯害怕地掉泪，还是闭上眼睛坚定地说服自己，「我会回去！我会回去！」
脚往前迈开准备踩空往下跳，突然腰上一个力量将她扯回，陈语涵没稳住身子只能攀着对方，抬头还没看清楚那人，他已经先发火地吼着，「你到底在做什麽？想死是不是！」
陈语涵睁大双眼瞧着蓝尚谦什麽也说不出口，他......为什麽在这？
蓝尚谦抓着那人紧紧扣着她，不愿承认方才再见她站在天桥阶梯边缘准备跳下时，面对任何事情总显得过分平静的心起了波动，彷佛不加重手上的力量就无法确认她还在这。
若不是总觉得她走前的态度有些蹊跷，今天她人在离开他这里後出事，还是在公司附近的天桥，他要怎麽跟别人交代？怎麽跟自己交代？
他对她是没有其他想法没错，两人算不上朋友、情人，但毕竟多年相识一场，他没办法对她视而不见。
「我......只是想回去。」陈语涵看着他只觉得混乱，想都没想便说了出口。最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在混乱外更多的是随之涌上的庆幸，庆幸着还有人伸手拉着自己怕她就这麽消失，而不是任凭这身躯壳孤零零地躺在那，连身分名字都难以察觉。
陈语涵脑袋无法思考更多，所以才会没发觉自己说了实话，让眼前的男人脸色更发难看，开口质问着，「回去哪？他身边吗？」
「我......」陈语涵没听懂他在说些什麽，只是如今脑袋稍稍因为他发火的样子清醒了，还是支支吾吾不能说个明白。
蓝尚谦也没耐心直接给她两条路选，「你现在要跟我说清楚？还是我现在就送你回陈家，在大家面前说明白？」
「不行！不能！」陈语涵听到他要拉自己回家，立刻慌张地请求着，「我拜托你不要跟我姐说。」
与其说她怕姐姐念她，不如说她更怕面对姐姐失望的表情，她真的没有要自杀！可是一切都说不明白......
「然後你继续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蓝尚谦笑了，却比没笑更让人害怕，她清楚他意思是没打算给她商量的余地。
陈语涵深吸口气抬头咬牙问着，双眼瞪的老大，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豁出去的坚决，「那你想怎麽样？」
蓝尚谦瞧着她沉默几秒，松手妥协，「这是最後一次！你以後固定每天替书亚送文件过来，如果再有下次我会把你押回陈家。」
陈语涵瞧着他应允不自觉松了一口气，那一口气又像叹息，没有下一次？那她不尝试怎麽回去？但万一真的试了还是回不去呢？她被蓝尚谦押回家里时，要怎麽面对大家？每一个疑问都让她茫然。
那人已经先扣着她手腕拉她下楼，刻意走在前头护着她，避免她一个绊倒摔下去，陈语涵看着走在自己前头的人，越是靠近、熟悉就越是陌生。
回过神他车已经停在陈语瞳家门口，蓝尚谦熄火没让她直接下车，反而伸手和她讨着东西，陈语涵皱眉，「文件我昨天已经给你了。」
「手机。」蓝尚谦另一手翻出自己的手机，拿到後简单输入几个号码拨出存档才还给她，「以後别让我找不到人，我回去会交代警卫，以後自己上来办公室就好。」
陈语涵接过手机低头沉默，突然被抵住下巴硬是抬起脸来，她错愕地对上那水色的目光，只见他缓慢而强硬地说，「我说话要应声。」
这句话不是要求，而是命令，她多少还听得出来。陈语涵深吸一口气开口，「我听见了。」
「回去休息吧，记得，今天开始。」蓝尚谦解开车锁让她下车，出声提醒道。
「喔。」陈语涵应声却还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开门下车从他视线中走远，彷佛一小时前那个醒来紧紧攀着他痛哭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蓝尚谦难得因为工作外的事情皱眉，方向盘上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有些泛白，到这一秒他才有一丝後悔刚刚在天桥上心软退步的事情。每天多个麻烦做什麽？明明送她回去陈家或是告诉陈语瞳让她多注意妹妹是最好的，他与她非亲非故愿意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不错了，他却选了一个最麻烦的方式帮她。
蓝尚谦压不住情绪，忿忿地往方向盘打了一拳，听着那过分刺耳咆啸的喇叭声才稍稍拉回理智，转开钥匙往家里的方向开去。
陈语涵进门时见姐姐的鞋子还在，果然没一会脚步声便匆忙响起，陈语涵还没回神就听见一声怒斥，「你去哪了！」
抬头便见姐姐狼狈地看着她，身上连上班时的套装都还没换上，应该梳齐的发丝杂乱地过肩，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折磨。
陈语涵疲惫地扯开一笑，「去帮段哥送东西。」
「去一整晚？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又什麽都不说就走了！」陈语瞳觉得荒唐地吼着，她没能解释姐姐就抱住她了，就像她醒来後最想要的那个拥抱，紧紧牢牢地抓着她，有一点颤抖，也不知道是不是哭了。那个从她回来後就像个女强人般的姐姐，在这一秒脆弱的与记忆里那个身影重叠着，彷佛轻碰她都会弄碎她。
「你不要再一声不响地消失好不好？」陈语瞳轻喃近乎乞求地说着，让陈语涵心上涌起了懊悔与心疼，伸手回抱着姐姐给她无声地安慰。
如果二零一八的陈语涵死了，姐姐......姐姐，她的姐姐。
在她查清楚自己为什麽会离开多年以前，她不会再想着回去，她会改变让姐姐他们心碎的过去，所以不要害怕，换我保护你。陈语涵再睁开双眸眼底只有不容动摇的坚定，她想保护她，那个用自己去换她自由快乐的姐姐、她想保护属於她的家人。
「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