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斯垂德问道:“期待什么?”
“种种痕迹表明,他们是有同伙的,但是你们为什么什么都没找到,说明这个人已经离职了,时间将近有一个月了,从布莱星顿先生床头前那份皱巴巴的报纸,可以看出,他从一个月前开始就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肯定都被他赶走了。我介意你立刻去查一下这些人。”
雷斯垂德在看到夏洛克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萨莉,去查一下之前在诊所里工作过的人。”他转身看了看布莱星顿先生的房间,又看了看楼梯,“你觉得你老板现在去哪儿了?”
西娅想了想说:“我猜他去苏格兰场了。”
“什么?他去那里警局做什么?”雷斯垂德不太想让夏洛克过度频繁的进出警局。
西娅说:“应该是要向特里威廉医生核实些事情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件诊所了吧。不过,我们要不要把布莱星顿先生放下来?”
雷斯垂德警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回应西娅的话,“是,我这就去叫安德森,可是犯罪手法……”
“哦,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从布莱星顿先生的尸体上可以看出来,这项工程一个人是很难完成的,他们一定是预先准备好的,随身带了滑轮等东西作绞刑架。那些螺丝就是用来安装绞架滑轮的。然而,他们看到了屋里有吊钩,自然省了他们很多麻烦,他们将布莱星顿先生吊上去后,就离开了。
我推测罪犯是布莱星顿先生认识的人,布莱星顿可能在以前跟他们结了仇,而且一直在躲避他们,他住在诊所里,却并没有固定的护工,可以看出他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从他这个诊所的房屋构架,还有屋里的各项逃生装置可以看出,他一直生活在担忧和恐惧中。”
西娅走到布莱星顿先生的床头拿起那张报纸,上面有被撕碎的痕迹,后来又被人黏了起来,“他应该是从这里看到了什么,他知道他的仇人要来了,这让他变得焦虑,变得更加暴躁,难以接近。到底是什么呢?”
西娅的目光扫到一则警方公示,监狱放了几个犯人,她将报纸递给雷斯垂德,“罪犯的名字可能出现在这里,你可以拿去查查,我要去找福尔摩斯先生了。”
雷斯垂德警探明白西娅的意思,但他还是有疑惑,“可是,为什么不可能是特里威廉医生?以他的条件最可能成为帮手。”
“因为脚印,楼梯上只有特里威廉一个人的脚印是今天早上从外面沾染上的泥泞。而且……”西娅看了看楼梯上的痕迹说:“他的鞋子是方头的,而另两名罪犯中一个人的脚印与他的鞋码不符,一个人的穿的是尖头的鞋子。而且,布莱星顿先生既然选中了特里威廉医生,肯定是经过调查分析和深思熟虑的,一个身处惊慌和恐惧人,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西娅出了诊所后,慢悠悠的从警戒线里出来,事情的脉络已经差不多理清了,案件的其他细节,估计等夏洛克从警局回来就能知道了。
西娅慢吞吞的来到警局大门,不过昨天才到里面走了一趟,今天就又要进去了。
门卫好像还没忘记她,并没有阻拦,就让她进去了,西娅进了大厅,在她搜索着警厅在她大脑里残存的结构,想找到夏洛克可能在的地方,却没有注意到拐角处有一个人冲了出来。
西娅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碰到自己,猛地往后退,但是躲避的动作太大,身体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下一秒却被一个人给拽住了,一声尖叫被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脑海里,却涌入了大量的图片,不过要是确切的说,这不能单纯的说是图片,别人的记忆都是静态的,一些时快时慢断断续续的画面。而这个人的记忆却让她仿佛进入了异次元,身临其境处在一座巨大的宫殿中,仿佛成为了宫殿主人的眼睛,而眼前的景象不断的轮转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要挤爆她的脑袋,她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人两三天的记忆,怎么能比普通人一两年的记忆还要复杂。
西娅想要挣扎着松开,但是身体却找不到支点,她头痛的想要尖叫,“夏洛克,松开——”
西娅在感觉到自己被人扶着站在墙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脑子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慢慢才感觉自己重新控制了自己的大脑,那种被人强势入侵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颗齿轮,开始一点一点清理刚才被迫容纳在脑海里的记忆,留下几幕他的记忆:
她为什么讨厌触碰别人(配图)
场景一:跟哈德森太太做饭时身体距离没有接近过十五英寸。
场景二:面对多诺万警佐相聚一米的距离。
场景三: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男人,不惜摔倒。
场景四:仔细检查布莱星顿先生的尸体???为什么不抵触接触死人……滋滋啦啦……
我是从后面拉住她的,她并没有看见我,是根据什么认出我的?
西娅逐渐回神,这就是她能探知别人的想法,为什么却不轻易用的原因。她早就研究过自己的能力,探知别人的记忆相当于一种病毒入侵,而她就是那个病毒,其他人就像是一台封闭的网络电脑,而碰触他们就相当于找到一个网络端口。但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防御机制,像电脑里的金山毒霸一样。
虽然他们感觉不到,但是他们的身体还是会下意识的对抗外来人的入侵。为了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验证自己的能力,西娅曾经去过一家护理机构工作以合理的方式,接触各种各样的病人。她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如果与她肌肤碰触的人对她有好感的话,她看到的记忆会更加清晰顺畅,好感度随着肌肤碰触的不断增加,且会越来越强。如果这个人不喜欢她的话,肌肤碰触反而会起到反效果,会让他更加讨厌她,而且是无意识的不喜欢。
之前又一次跟朋友组团出去玩的时候,惩罚游戏的结果要和别人牵手两小时,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肌肤接触时间与信息接受量成正比,不过越到后面记忆越模糊,越离奇。但在那次长时间的接触后,她发现她的体力流失很快,最后回到家还生了一场大病。那次让她知道她的能力是不能乱用的,这也是促进她更加孤僻的重要原因。
而夏洛克的记忆除了让她感觉到自己身临其境外,还能在各种场景中看到线索配图,仿佛自己处身于一个炫酷华丽的3DPPT城堡中。
在来到这个世界,亲眼见到福尔摩斯一家后,她一直在不断回想之前看过的夏洛克的电视剧和小说,但是脑海里遗留下的东西寥寥无几,除了知道夏洛克一生最在意的女人是个姓艾的女人,最后的敌人是莫里亚蒂,哥哥是麦考夫·福尔摩斯,房东是哈德森太太,伙伴是华生医生,苏格兰场的朋友姓雷斯垂德,好多人她连名字和姓氏都想不起来,除了大概知道故事的具体走向,她对于故事的时间线一点也不了解,她不想让她这可松动了的螺丝钮撼动整座大厦,但是生活总是跟她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夏洛克一直站在西娅身边,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西娅,在脑海里排除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他在心理疾病和肌肤碰触间寻找着佐证,可是每次提出的疑问都让这个等号上面一直挂着一个问号。他看到西娅慢慢恢复正常,直起了身子,他右脚尖不自觉的向前迈了一步。
而西娅却敏感的往后挪了一下,大大方方的直视着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我现在有些不舒服,可能没有办法和您一起查案了。”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奇怪,既然已经奇怪到无法解释,那就不解释了。
“嗯,我本来是想告诉你事情都解决了,案件的详情,我已经通知过苏格兰场了。”夏洛克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却不像是解决完案件的表情,仿佛在思考什么更加重要的事情,“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去趟医院。”
西娅离开了墙面的支撑,还没恢复血色的嘴唇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不用了,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了。”
夏洛克维持深思的表情,继续道:“可是,你今天要搬家不是吗?”
西娅不由得自嘲的一笑,看着夏洛克这副面孔,好像他真的再为她的行李担忧一般,让她有些受宠若惊,“233就在隔壁面包店的对面,不费事,我想你还有事情要跟雷斯垂德警探说,我就先走了。”
这时夏洛克却上前抓着西娅的胳膊,“不用案件已经解决了,我们在回去的路上可以探讨一下剧情。”
西娅想要挣脱夏洛克,但是挣扎无果,可是她并不需要探讨剧情,既然夏洛克已经查到凶手了,她对于凶手是谁一点好奇都没有(她隐隐有些觉得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助理),因为夏洛克总会查清楚的。
夏洛克一出苏格兰场就招了一辆出租车,拖着西娅上了车。
西娅坐到车上也不行挣扎了,靠在座椅上,半阖着眼,显示着她有多么疲惫。
夏洛克却在一旁不停地讲“你知道罪犯是以什么身份接近布莱星顿先生的吗?”
西娅虽然很累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不忍心拒绝的回道:“病人。”
夏洛克眼睛一亮,“什么病人?”
西娅神色微微一顿,“我觉得这应该跟特里威廉医生有关系,毕竟他才是诊所里的医生,但我并不是很了解他。”
“很好。”夏洛克赞赏的看了西娅一眼,“特里威廉医生,之所会跟布莱星顿先生合伙开这家诊所,其实是为了他的医学研究,他的医学研究方向是关于神经损伤,尤其是很关注一种奇怪的病症叫强直性昏厥症,病人会无意识的进入半昏迷的状态。”说完夏洛克又目光灼灼的看着西娅。
西娅连着他的话说道:“犯人伪装了这种病症又和他们的同伙联合,可能支开了特里威廉医生,在诊所里搜查布莱星顿先生住所,所以布莱星顿会在这段时间越来越暴躁,他发现有人进了他的房间。可是床头的报纸已经放了有一个月了,罪犯不可能用同一种手段一直欺骗特里威廉医生。可是既然他们有了同伙,直接选择一个晚上把人做掉不就行了吗?”
夏洛克轻笑一声,“你算是说对一半,他们是支开了特里威廉医生,但是等特里威廉医生回到他的办公室后,罪犯已经不再了,他们本来是想在那天就动手的,但是没想到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布莱星顿先生那天中午竟然不在,他们扑了空,所以他们就决定在晚上入室杀人。当晚值班的护士就是同伙,虽然她很谨慎,想要迷惑警方,但我估计她现在已经不在伦敦了,要抓住她苏格兰场的人得费一番功夫了。”
夏洛克这时的话勾起了她的一点好奇心,“为什么呢?”
夏洛克说:“她从接这单生意开始就在策划怎么逃跑,谨慎的作案手法,遗留的蛛丝马迹;白天作案却又突然改到晚上;本分的工作,突然又要求跟同事换班……”
西娅坐直身子,打断夏洛克的话,“矛盾,这个护士的行为一直是前后矛盾的,她是整个事件的执行者,可是事件的走向却留着别人策划的痕迹,是其他两名罪犯执意如此,她虽然替他们料理后事,看上去很用心,但是却是以一个观望者的角度,不反驳,不劝说……就像,像是学习好的学生被老师逼着给学习差的人补课一样。”
“就是这样。”夏洛克的眼里溢出淡淡的笑意,勾起嘴角,像是偷偷做了什么事情还得逞了的样子。
西娅精神好了许多,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注意力被夏洛克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