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澄离开家豪後,我一直试图再去穆文家拜访,但都没有成功。
市区,画廊,美术馆,音乐厅,他只带我去这几个地方。
每当我宣扬自己想当那房子的女主人时,他总轻巧地顾左右而言他。
我开始怀疑思澄现在真的住在那里。
「你在想什麽?」
在美术馆前的榕树下,他递了咖啡给我。
「想你女儿。」我朝他微笑:「她现在多大了?」
「20岁。」
「这麽大?应该亭亭玉立了吧?怎麽没看到她最近的照片。」
「我其实没能陪着她长大,是个失职的父亲。」他怅然若失地在我身边坐下。
「怎麽会?」我装出惊讶的表情。
「她外公不准我接近她。」
「为什麽?」
「可能是突然失去女儿,太过伤心,所以才……」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我再摆了一脸难过给他欣赏。
「不,故事已经不再悲伤了。」
「怎麽说?」
「因为我有你。」
我很确信,身边这个男人,对我没有感情。
若是跟宪钧交往前的我,是不可能会知道的。
一直到跟他分手後我才了解,不管男人说了什麽山盟海誓,甜言蜜语,都不可靠。
唯有他们在深爱的女人面前,那忽上忽下的心情,或雀跃或失落的表情,是装不来的。
他究竟为了什麽要对我演这场戏?
他和思澄是什麽关系?
我实在太好奇,非弄清楚不可。
「走吧!听说後面有个漂亮的荷塘,一起去散个步。」他提议。
我欣然接受,让他牵着我的手前往。
「你之前说有另一个版本的《淡水夕照》,最近有消息了吗?」
「没有,你们颜家呢?有听说吗?」
「没有,虽然台阳美展和我们有渊源,但我们颜家毕竟是作生意的,像我爷爷那样浪漫的人不多。」我进一步问:「你为什麽想要打听那幅画?」
「这麽名贵的东西,谁不想打听呢?」
「名贵的东西这麽多,为什麽偏偏是《淡水夕照》?」
「那是我前女友,深爱的画作。」
流产然後甩了他的那个?
「你找到那幅画,是想要挽回她吗?」
「怎麽会呢?」他停下脚步,低下头,凑近我的脸。
我不悦地推开他,他紧紧抓住我的手。
「我也是个生意人。」他微笑:「只是因为她的关系,让我对那幅画多了点研究。」
「你曾说她是你最爱的女人。」我悲伤地说,想像自己正在吃醋。
「已经不是了。」他再度凑近我。
我故作害羞地推开他。
今天的侦查就此终结吧!
我并不想让他碰我。
我漫步走到荷塘边,他默默跟上,站在我身旁,陪我一起依着栏杆凝望。
「你爷爷,抽菸吗?」他突然问。
「抽,死於肺癌的老菸腔。怎麽了?」
「最近有人要收购日本时代的菸盒。」
「菸盒?你是说银或铜材质的那种骨董菸盒?」
「不是,是香菸工厂印制的那种厚纸菸盒。」
「这听起来,不太像是你的业务范围。」
「朋友的兴趣,正在蒐集。你手上如果有的话,可以卖给我吗?」
我大概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麽。
「那种东西,爷爷都当成垃圾,没有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