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有所反应之前,木叶已经拖着猿杙冲到体育馆门口。最快回过神来的小见和鹫尾想要追出去的同时,却因为木叶大喊着『不许跟过来』而停住了。
就在他们围在一起说笑的讨论着谁家经理人比较漂亮的时候,因为作为运动员而训练出来的强大知感,所以即使猿杙和木叶两人在旁没参与话题,但其实所有人都有稍为注意到在旁的两人,理所当然的他们都没有错过猿杙揍了木叶的一幕。
该要庆幸是送走友校成员过後,教练总监以至大部份队员都已经离去,所以留下来看到暴力场面的,就只有三年级众人以及赤苇。愣在体育馆的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最後视线落在小见身上。似乎应该是小见最了解为何他的好友会揍了另一个好友。
「不要问我啊,我也不知道。」既不忿又担心,不忿猿杙和木叶之间有着他不知道的愤怒,担心他俩之间的冲突会伤害到任何一人。
被木叶拖着跑的猿杙一路上小声的呼喊着对方的名字,然而木叶彷如无闻的继续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跑,直至来到早已打烊的饭堂,木叶确定没有人跟着他们就把门关上然後一脸哀怨的看着不知所措的猿杙。
「呃、对不起。」
「要打无所谓,不可以打脸啊。」
以为木叶是想找个地方跟自己决斗,猿杙没料到木叶会说出类似搞笑电影的对白,天生微扬的嘴角因为木叶而弯得更深。看到猿杙真正地笑了,木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毕竟从合宿开始猿杙就看来心事重重的,但是猿杙仍然分心的关顾着自己的状况,所以木叶能够理解猿杙的失控和愤怒。
就在猿杙给自己甩上一拳後,木叶在猿杙眼中看到比愤怒更深的是内疚,大概木叶猜到猿杙在生甚麽气,随意的把感情当做消遣然後不负责任地说厌倦,自然会让人不齿。特别是猿杙一直为了自己的单恋而无怨无恨的守候着,就更不能原谅作为密友的木叶那样随便。
犹豫了好一阵,木叶终究跟猿杙交待了和鹫尾交往的经过,看着猿杙的表情从惊讶变为担忧然後一脸心痛,木叶想要安慰猿杙却又说不出来。木叶不希望猿杙觉得内疚,毕竟他自己也不会为了跟鹫尾说分手而内疚,而猿杙也不需要为了揍了他而内疚,同样鹫尾不应该为了心里有着赤苇而内疚。
「那麽如果我跟你提出交往,你会答应吗?」
「甚麽意思?呃……振作点啊、阿猿!」
还未会意猿杙的意思之前,冷不防猿杙突然踏前一步双手环抱住木叶的肩膀,稍为比木叶高出一点点的猿杙刚好把人拥在怀里,没有过份的力度所以木叶只要随便一推就能拒绝对方。
可是,木叶并没有这样做。
拉住猿杙衣服的腰间处,既不亲密但也不疏离,木叶任由猿杙继续这种带有距离感的拥抱。呼吸似乎因为虚弱而显得轻浅而紊乱,慢慢地猿杙稍为把力度放在木叶身上,而经历了几天合宿也没有太多余力的木叶,没打算承受猿杙的重量,所以顺势背靠上墙边,然後学着猿杙那样双手环过对方的身躯,双手从腰间慢慢攀上背部然後来回轻抚着。
从来都不会向谁撒娇的猿杙罕有的向木叶乞求安慰,自然木叶是不会拒绝。虽然猿杙总是安逸而且总是笑脸迎人,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被消耗尽。没有想要谁为谁负责任,因为从来没有谁要求他总是笑脸迎人,也没有谁强迫他暗恋小见,更没有人禁止他去跟小见表白,所有事情都只是猿杙自己的选择罢。
猿杙的疲累木叶都懂。
慢慢的把双臂收紧,然後猿杙彷如无感的继续维持把身体放松的靠在木叶身上,甚至乎本来环着木叶肩膀的双手也无力的垂下来,然後额头贴上了木叶背靠着的墙壁。两人一直依偎着直到天色转暗,安静的饭堂偶尔传来滴水声,木叶满脑子想着到底是水喉坏掉了还是没关好,以及猿杙身上的味道令他安心得有点心动。
惊讶於自己的想法,木叶为了自己的无耻而羞愧着。
稍为拍了下猿杙的头然後低声呢喃着『再不走学校就要锁门了』,猿杙抬起头缓慢地放开木叶,口中呢喃着『谢谢』然後摇晃着身体走开,似乎是因为太疲累的关系,猿杙完全没有察觉到木叶一直撇过头不看他,自然也没有发现木叶一脸尴尬的模样。
木叶对於自己的想法也茫无头绪,大概唯一的解释就是荷尔蒙作祟。沿着熟悉的路綫回到体育馆,一路上的无言诉说着二人的疲累,被折腾了的不止於肉体还有灵魂。当下他们的选择,似乎只有回家好好吃饭然後倒头大睡。
倒头大睡了的人,还有小见。
体育馆只剩下彷如屍体般的小见,如果不是还看到他的胸口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着,而且还用了运动包来充当枕头,木叶大概就想叫警卫叔叔帮忙报警了。蹲在小见身边,木叶恶作剧般的捏着小见的鼻子,看着对方因为痛楚而皱起眉头,到後来缺氧的窒息感让小见慌张得胡乱挥动双手。看到那样无助的小见,猿杙忍不住的阻止了木叶的恶作剧,同时也握住了小见因为无助而胡乱挥动的双手。
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就连他们三个也确信在高中生涯之中对方的重要性,恶作剧还是互相奚落,其实只是高中男生的不成熟,把感情以那种稚劣的方式表达出来。而那种稚劣看在鹫尾眼中,其实非常羡慕。
所以在去了洗把脸清醒一下自已的鹫尾,在回到体育馆的时候看到猿杙双手各自抓住木叶和小见的手,而木叶则用空出的手去捏揉小见的脸,而小见明明被木叶骚扰得一脸痛苦但还是坚持睡一下,这个微妙的景象让鹫尾心里很想去参与其中。
「嗨、你怎麽还在?」
「等你们。」
先打破沉默的是木叶,本来以为只有小见还在等他和猿杙,心里是松了口气。毕竟刚才大伙都看到猿杙是怎样出手,想要不解释就蒙混过去是不容易。但是木叶还是很懂得人心这回事,冲突或是八卦别人这回,只要时间放久一点再胡乱说个笑话,大伙就会理所当然的不再追究。
而偏偏鹫尾就是那个爱追究的人。
「小见刚才说有话要跟你讲,让我把猿杙先带走。」
最初木叶大概只觉得鹫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如果勉强要聊天还是得懂得敷衍的回应一下。可是在自已踏进鹫尾的世界以後,木叶才知道鹫尾其实是水平极高的话题终结者,甚至乎是气氛冻结者。被鹫尾那一句『等你们』堵得无话可说的木叶,也终於放弃了对小见的作弄,自然也收回了被猿杙握住的手。若无其事的想要把小见弄醒,然後装作欢乐的一起去车站好让大伙没那麽尴尬,可是不到半秒间鹫尾提出的要求,让现场的气氛降至冰点。
鹫尾毫不在乎的迫近猿杙然後以眼神示意他赶快走人,那份不容拒绝的气势让猿杙跟木叶就连哽在喉咙的单音都吐不出来。而真正让木叶半个单音都发不出的原因并不是鹫尾的要求,而是因为鹫尾连眼角都没扫过他一眼。
叹一口气,猿杙脸上仍然是平常的和善表情,轻拍了一下木叶的肩膀然後回头笑笑的跟鹫尾说着『好』就把搁在场边属於自己的运动包拉起挂在背上,然後不理会木叶一脸欲言又止的跟着鹫尾离去。
看着仍然安稳的睡着的小见,木叶莫名的心虚了。
也许鹫尾也察觉到他的摇摆不定,才会迫使他去面对小见。
手搭上了小见的身躯然後轻轻摇晃了一下,如期中小见并没有因此而清醒过来。没有像这几天的起床时份那样粗暴的把小见抖起来,木叶持续摇晃着小见的身体而且伴随着呼喊,终於在十几分钟後把小见弄醒了。
「阿猿……?」
还未睁开眼睛甚至算得上是神志不清的小见,呢喃的并不是木叶的名字,这份错误让木叶心里悸动不已。
「猿杙,你揍了木叶。」
「是呢……对不起?」
「不用跟我道歉,与我无关的。」
「你这样子让我连你都想揍了。」
从校门到公车站的路上两人保持沉默好一阵子,猿杙不认为鹫尾会主动跟自己搭话,可是偏偏他就是搭话了。微妙的对话似乎透露了两人的心事,也说明了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和秘密。只是猿杙不知道为何鹫尾要听从小见的话把自己带走,而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配合鹫尾。
「小见要表白了。」
「吓?!」
「我跟他说了,我正在跟木叶交往。」
「呃?!」
被鹫尾的言论惊吓到,猿杙的表情像只哽到鱼骨的猫一样,反射动作的想要回头往学校冲,可是在步伐迈开之际就被猿杙伸手挡在他身前。
木叶没有制止小见扑上来抱住他的动作,可能是因为小见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一脸未睡醒,也可能是因为他眼神中的无助和那一闪即逝的受伤表情。双手环上了木叶的颈项然後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边,小见不言不语的贴近了木叶。过份靠近的动作让小见的嘴唇直接贴上了木叶敏感的皮肤,算不上是亲吻却又让木叶心里止不住的麻痒。
蜻蜓点水式的缠绵让木叶的脑袋运转变得迟缓,但还不至於丧失理智。所以在小见凑上来想要吻他的时候,木叶还是来得及在最後一刻用双手扶住对方的脸制止了即将吻上的唇,但又不失温柔的以指尖轻轻抚揉着对方的脸庞。
「干嘛?」
「给你一个针顶。」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