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一下我现在的穿着:蓝白长袖洋装、黑色高跟鞋。
整理着我的凌乱的思绪。
唉,我真的疯了才会这样穿。
想起昨天…
『你目前并无什麽大碍,还好你有即时来就医,吸入大量的浓烟及二氧化碳,造成你的呼吸道和肺部不适出血,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即可,如果你再晚一点来就医,可能引发的症状不堪设想。』医生拿着一长串的检查报告说。
「好…医生谢谢你…咳…咳…」
『你回去以後一定要按时吃药,多喝水,让你的呼吸道和肺部别那麽不舒服,懂吗?』
阿信认真地看着我说。
「喔…好。」
然後又继续我们之间最擅长的沉默。
雨已经停了,只剩稀疏的几片云在飘着。
雨後的夜风,带着湿气吹起来还是依然刺骨。
『你…明天圣诞夜有计画吗?』他开口。
「…没有。」
『那…明天圣诞夜一起过…好吗?』
「…嗯。」
『那…我明天到宿舍去接你。』
「好。」
现在是12/24下午两点半。
『叩叩。』
『你好了吗?』
「嗯,可以出发了。」
我不清楚目的地是哪,只是盲目的跟着他走。
跟在他身边,一股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好像是香水味。
我不过问,问这种问题毕竟太奇怪了。
捷运站里,竟然人烟稀少,而且是少得可怜的那种少。
捷运车厢里也只有几个零星的乘客。
除了我和阿信,车厢里只有一个要渡咕的中年男子,一位穿西装打领带的上班族,和一位有点年纪的老太太。
不知道我是不是对今年的天气特别敏感,总觉得这个冬天特别特别冷。
坐在这空荡荡的车厢里,感到异常的宁静。
手背上,却有着一份再熟悉不过的温存。
他的手心把我冰冷的五指温柔地围住。
他很故意的望向远方,很故意。
我笑着不说话,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很舒服。
彼此的距离,似乎就还差那麽一点点。
手很确实的感受的温度,很厚实的温暖。
在如此恬静的环境下,时间彷佛静止。
地球停止旋转,唯一还在动的,是彼此的心跳。
很清楚、很规律的跳动着。
规律的令人安心。
在这个时候,我终於确定了。
我不是有病,只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罢了。
圣诞夜,北台湾难得的晴天。
阳光和煦的照着,穿梭在树枝之间的缝隙。
坐在四号公园的长椅上,我们吃着附近很有名的比利时松饼。
「你怎麽会知道这里有这间店啊?」我边吃边问他。
『就…以前常来啊。』他边说边喝着咖啡。
这家咖啡听说也很有名,是来到四号公园必排的点心。
「不过说真的,人好多喔。」
『是啊,之前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和怪兽他们还排了快一个小时。』
我下次打死不再来了。
喝着咖啡,我们散步在公园里。
他轻轻的勾着我的手,踏着轻快的步伐。
他的神情比起刚刚,少了那麽一点沉重,我们之间多了一些话题。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平常有的笑容。
自从校庆那天之後,他的脸上总是多了那份…嗯…该怎麽形容呢…异於常态的笑容。
他的脸上虽然还是有着淡淡的笑,却让人感到怜惜: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那只是他的…保护色吧。
然而,他的笑容又回来了。
而…我想…
我也该行动了。
『怪兽他们说今天晚上要去吃饭你要去吗?』
「嗯…好啊。」
*
吉他社的成员们,坐在桌子前聚餐,说说笑笑的。
而我和阿信,却是其中最突兀的两个人。
来到聚餐的成员总是成双成对,唯独我和他除外。
但是我们还是尽力的保持轻松的气氛,不让场面太尴尬。
『阿信学长有女朋友吗?』某个大二的学妹问了这个问题,全场突然安静下来。
据我猜,她应该是属於那种为了看学长进社的那种人。
只是,学妹啊你说话请看一下场合好不?
『学…学妹啊,你怎麽问那种问题呢?总要给阿信留点隐私嘛!』玛莎急忙圆场。
他竟然会帮阿信圆场?真是不可思议…喂!
『就…是啊,说不定阿信也有喜欢的人啊,阿信你说是不是?』怪兽也说。
『嗯…嗯啊。』
阿信面有难色,勉强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只见那个学妹轻轻的喔了一声,头逐渐低垂。
然後场面延续方才的热络。
聊天聊到一半,我的手机竟然响了。
「有简讯?会是谁?」
『寄件者:许恺仪…』
「……………」
我保持着沉默,看着那封简讯。
真该死…换了门号他却还找的到。
然後肚子开始阵痛,胃酸翻滚搅疼着不平息。
灼热感一直蔓延,从胃部开始扩散,经着食道、喉咙,侵袭着我的呼吸道。
「咳…咳…」
『怎麽了?又开始不舒服了吗?』
「我没…咳…咳…」
手机脱落我的手,就这样匡当的掉到地上。
他捡起手机看了看,收起手机,『我带你回去。』
「可是…」
『没关系。』
『怎麽了?』怪兽问。
『她人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阿信。
『嗯…小心点喔。』
夜晚还是无雨,东北季风带着湿气吹着。
我们走在路上,我缓慢地走着,有时甚至无力到整个蹲在地上。
『不如我背你吧。』
「不用那麽麻烦…咳…」
沉默还是我们仅存的距离。
或许…就是这个原因吧,我们的沉默才一直存在着。
爱情。
我们之间未成熟的爱情让我们只能保持这种关系。
朋友,单纯的关系。
我想…是时候让人成熟了。
让我们,和爱情。
到了学校,「我想到操场走走。」
『但是你…』
「我想散散步,应该会好点。」
『好,那我陪你。』
操场上,不见任何一点人烟。
我们走在操场上,却还只是轻轻的勾着手。
我脑里在预演着千变万化的场景,却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合的。
快想啊游梓帆…
我绞尽脑汁,左思右想,脑子却一片空白。
操场都快走完了,我一点想法全无。
「算了!豁出去了!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我心想。
我停下脚步。
『怎麽了?』
「学长…我有些是想跟你说。」
『什…』
等不及他话讲完,我踮起脚跟。
他有点吓到似的,後退了好几步。
闭起眼,我紧紧的抱着他,感觉下一秒就要失去他…
等等…我在干嘛!
我刚刚到底在干嘛!!!
我现在还在跑走!!
游梓帆,你真的疯了。
一个重心不稳,眼睛看地板的距离又越来越近──
等着痛了我───
──?
没有痛觉?
我痛觉神经失调吗?
「干嘛要跑走?」
抬头赫然发现──我倒在他的怀里。
他笑着,紧紧的抱着我。
「我…我只是怕失去你…很害怕…而且…」
语无伦次了我,唉。
「傻瓜,你不会失去我。」
「我…我…什麽?」
「我爱你。」
他的唇轻轻覆上我的。
温温热热的。
夜空中,绽放着圣诞夜最璀璨的花火。
地表上,盛开着有史以来最美丽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