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光秀坦承所有事情之後,日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依然在光秀府邸打杂,光秀依然会无缘无故地消失,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好像只是颗无关紧要的螺丝松脱一样。
但真的是这样吗?
他都没有任何怀疑,都没有任何疑问吗?
时空穿越这麽荒唐的事情,他为甚麽可以如此自然的接受?
拿着抹布,我愣愣地站在光秀的房间里,他已经消失好几天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拿起抹布准备开始打扫。这时三颗充满困惑的头颅缓缓的从门框旁探出来,担心的望着。
「雨大人......」
我回过头,是光秀的家臣们。
「早安,有甚麽事情吗?」
三位家臣鱼贯地走入房内,一个搔搔头,一个摸摸鼻子,一个东张西望。我疑惑的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何如此欲言又止。
「那个...您还要再打扫一次光秀大人的房间吗?」
终於,其中一名家臣忸捏地开口道。
「啊?」
「您适才已经将房间打扫两遍了呢,雨大人真的非常认真,但我们担心您若要再扫一遍的话,会太辛苦.......」
我嘴巴张大,定格在原地,已经扫了两遍了?我怎麽会心不在焉到这种程度?
「唉呀,瞧我恍神的,谢谢你们提醒我。」
回过神来,我尴尬的咧起嘴角。
「肯定是雨大人累坏了,这几日您非常认真的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但是身体也要顾阿,偶尔也该休息一下。今晚城内刚好有举行祭典,您就去逛逛,放松放松吧。」
「今晚有祭典?」
听到祭典两个字,我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的,每年的这个时候,安土城都会举行盛大的祭典,以祈求神明保佑下半年国泰民安。」
幸运!
我从来没参加过祭典,没想到第一次参加竟然是在古时候的日本!真是太幸运了!
我兴高采烈地对家臣说道:「真是太好了,我非常期待!谢谢你们告诉我。」
三位家臣点头,似乎松了一口气。
「祝雨大人今晚玩得尽兴。」
告别了家臣,我立刻前往信长的府邸,想邀小蝶一起逛祭典。
「对不起...雨...信长大人要我今晚陪着他......」小蝶满脸歉意。
听到这句晴天霹雳的话,我恨不得将信长碎屍万段。该死的信长,每次都跟我抢小蝶,我咬牙切齿地在心中咒骂着。
罢了,一个人逛也没关系,我悻悻然地回到房间,等待夜晚降临。
傍晚时分,我换了一套淡紫色樱花纹的浴衣,早上的闷气早已被期待的心情踢到九霄云外。
迫不及待地来到祭典现场,随即被繁华的热情给淹没。
大红色的灯笼高挂天际,似是想与那玉盘一争风采;巨大的太鼓震耳欲聋的呐喊,欲赶走夜晚的寂寥;而男男女女们各个披上华丽的衣裳,踏出仲夏夜的舞步,沉浸在纸醉金迷的梦境中。
我被感染了,那名为兴奋的病毒,狠狠肆虐我的全身。踏出颤抖的步伐,我深吸一口气,与发红的夜浪合而为一,潜入攒动的人海深处。
穿梭在人群中,我张开全身的毛孔,感受这火焰般的氛围。大声叫卖的小贩,吵着吃糖的孩子以及悄悄牵起双手的害羞情侣。这就是祭典的魅力,这就是安土城的热情。
「来喔,当个神枪手喔,丰富的奖品要送给你喔!」
来到一个射击摊位前,老板热情的招呼我。摊位的两旁挂满玲琅满目的娃娃,桌上则是一排的长枪,而靶则是一块一块用木头刻成的日本武士。
「这位美丽的姑娘要不要试试看呢?我们的枪很安全的,并不是真的子弹喔。」
看到桌上的枪枝,有些手痒,忍不住想小试身手一番。在台湾我很爱玩夜市的射气球,命中率还算不错,虽然不是手枪,但是原理应该差不多吧。
我付了钱,挑了一把枪。唔,好沉,我暗自咋舌,这光平举就是个问题了,更何况是瞄准。
我艰难的举枪维持平衡,想办法将准星瞄准对面的武士,光秀的枪也那麽重吗?我不禁在心里纳闷着。
抱持着疑惑,我扣下板机。
咻!"
跟火枪那种爆炸的咆啸不同,改良过的枪枝是一瞬间的高亢尖叫,发射出的也是类似BB弹的那种橡胶子弹,速度慢得多。
子弹从武士的头上掠过去。
初试啼声以失败坐收,我不气馁,再度挺起枪枝,瞄准,扣板机。
这次则是从武士的左侧穿越,又失败了。
看着对面那冲着我笑的日本武士,我不满的嘟起嘴,再度举枪瞄准。
人群之中传来一身轻笑,下一秒,一股沉稳的力道拖住了我举枪的双手。
咻!
子弹发射。
咚!
武士被打飞了。
「唉呀,打中了呢。」身後传来满意的笑声。
我愣愣地回过头,那双金色的眼眸正对着我笑着。
他回来了!
看着那抹白色的身影,我的心疯狂的鼓噪着,好像有甚麽要从身体炸开一样。
但我不敢想像那螫伏在内心的力量是甚麽,那不是我应该,甚至是有权利碰触的东西。
「你回来啦。」强压下悸动,我若无其事地打着招呼。
「嗯哼。」光秀那双好看的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令人脸颊发热。
「一回来就看到有趣的画面呢。」他指了指我手中的火枪,饶富兴味的看着。
「你用过?」
「我的家乡有类似的游戏,但没那麽大把,这个很重。」我举起火枪,只剩一发子弹。
「枪托要牢牢的抵住肩膀,脸些微的靠在枪身,脚步站稳些,这样开枪的後座力才不会让你失了准度。」
光秀上前,轻轻的校正我的姿势。
「瞄准了就射击,别等太久,反而会丧失太多力量。」他在我耳边温温地说道。
听从他的指令,当目标出现在准心中央时,我食指一扣。
可怜的武士再度被击飞。
「打中了!」
我高兴地大叫,下意识的转身寻找他的身影,却不经意的撞进那双宠溺的眸子中。
光秀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身手不赖呢,你要选甚麽奖品呢?」
「奖品?」我望向老板。
「姑娘真是厉害,这边的娃娃可以选一只带走喔。」老板笑咪咪地指着整排的娃娃。
看着五花八门的娃娃,竟不知道该选哪一只,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为了娃娃而来的。
最後我开口说道:「不用了老板,这样就好了,谢谢你。」
说罢,转身离开。在一旁的光秀,露出微笑,跟上了我的步伐。
我们在人山人海的街头穿梭着。
「不求物慾,只为了心灵上的满足,令人惊艳的姑娘。」光秀的低语融入喧嚣鼎沸的人声中。
「你说甚麽?」嘈杂的环境使我听不清他的呢喃。
「没什麽。」光秀魅惑一笑。
「跟我来。」
他牵起我的手,将我拉离了满城的锣鼓纷闹,步入另一方恬静的夏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