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蜜糖戰爭 — 八、女混混正式上位(5)

当一个戴着大大圆框眼镜的黑色长卷发女子走进病房时,白天和白寻都愣住了。他们不记得白觅觅有这样一个朋友。穿衬衫长裙,那麽有气质,不像她会认识的人。

包敏怡盯着他们,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在白觅觅家人前露过面,那家伙为了保护她身为情报贩子的身份,连家人都不说。「我是觅觅的高……同事。」

消毒水味,白得刺眼的灯光,不知为何硬要用蓝绿色系的油漆把墙弄得阴森,这里不是私立的医院吗?装潢不是要好一些吗?都做访客审查了,怎麽让人住的环境那麽糟。

难怪她不愿醒来。

不知道白觅觅的爸爸和哥哥会不会把她的到访告诉唐濬,这时候还是保持低调为上。她抓了抓戴着闷热假发的头皮,走向躺在病床上,「真正」死气沉沉的白觅觅,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能从鬼门关拉回来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昏迷这些天之後,谁知道白觅觅会不会真的就这麽长眠到死?真是倒楣,没事招什麽黑得彻底的桃花。

「原来同事里还是有好人啊。」白天笑了笑,望着沉睡中的女儿,叹气。

「只有老板不是好人。」包敏怡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看着白天,「如果她就这样变植物人——」

「不会的,我们妹妹很强壮的。」白寻打断包敏怡,「她很坚强,不会因为中毒就醒不来,因为……她还没赚到大把大把的钱养老享福啊。」

包敏怡勾起一笑,「你说的没错,她会醒来的。」她看着苍白的白觅觅,问道:「唐帮主有来看过她吗?」据她的线人说明,下毒的主谋唐奕因为土地的事情被帮中其他大老动用私刑除掉了,死状极其残忍。表面上,唐濬似乎完全没有沾到一滴血。

「没有,唉呦,我们妹妹又不是什麽大人物。」白天道,「不过季秘书有来,还有……」他没有说下去。胡蝶也有来,但这次的表情没有之前相遇那麽凶神恶煞,反倒像是愧疚。

「你们知道觅觅是怎麽中毒的吗?」包敏怡问完,看到白天与白寻面面相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听好了,白觅觅是被陷害的。」她把从线人那里听来的事情全数转告他们,被卷入帮派内部斗争而中毒的经过连同白觅觅被看上之後的悲惨生活,她全部都说了。

白天和白寻听得一愣一愣的,说不出话来。

「她如果醒来,叫她快点离开那个鬼地方。」包敏怡叹了一口气,走出病房。

※※※

季允很少看见唐濬出神的样子,没有在计画着斗倒谁,只是想着远方那个人。他慢慢走近他,轻声道:「白小姐今天还是没有醒来。」

唐濬回过神,点头,拳头握得死紧。为了不被人发现那女人对他的重要性,他不能去探望她,他得表现正常,就像一个冷酷无情的黑帮帮主一样。

「季允,那女人如果死了——」

「不会的,这不是氰化物或是水银,白小姐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唐濬松开紧握的拳头,「幸好那个笨蛋对毒物不够了解。」

如果够了解,真的下那种能立即使人致命的毒,唐奕大概会被灭门吧?季允没有把心底话说出来,只是微微一笑,道:「医院的访客时间快结束了,唐奕遗孤的事让我处理吧。」

唐濬站起身,投以感激的眼神。

※※※

很久很久没跟妈妈聊天了呢……好像从十岁,病床上妈妈握紧她的手突然松开那刻起,连梦里也未曾见过。他们缭很多,聊生意老是失败的爸爸,聊同情心泛滥的哥哥,还有一位妈妈许久没联络的阿姨,还有那个讨人厌的唐濬——是妈妈主动问起的,她才没有兴致说那家伙的事。白觅觅望着眼前神韵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母亲,微微一笑。

是啊,她死了,她们都死了。

「妹妹啊,你喜欢跟妈妈待在一起吗?」妈妈开口问,眼神十分温柔。

白觅觅连忙点头。妈妈给她的印象,一直是坚毅又美丽的女性,即使讨债也能保持气质,如果能一直跟妈妈在一起,当然是再好不过。

妈妈摇头,「不行,妹妹啊,你的时间还没到。」握住白觅觅的手,她温柔的微笑,「爸爸和哥哥都需要你,还有那孩子,他在等你。」

「那孩子?」白觅觅皱起眉,是在说唐濬吗?不不不,他从来不是用「孩子」能形容的人。她摇头,「我不想回去。」

妈妈抱了她,她能感受到那怀抱的温暖。「妹妹啊,你一定也能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的,就像爸爸爱妈妈一样爱你的男人的。」

※※※

言犹在耳,白觅觅睁开双眼,眼前黑暗,只有些许光亮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她的手有另一只温热的手握着,掌心粗糙,但厚实。她抽出自己的手,唐濬立刻开口:「你醒了?」

白觅觅立刻闭眼装昏迷,而唐濬则是没了声响,只是再度牵起她的手。半晌,白觅觅等得不耐烦,努力在右眼闭着的情况下协调的睁开左眼,然後赫然发现唐濬一直注视着她。

唐濬开了床边小柜上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他的五官表情显得柔和几分,而白觅觅惨白的脸颊也有些血色。他没有说话,他不打算说话,也不晓得该说什麽。

她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白觅觅再度抽出自己的手,把手藏进棉被里。转头看向窗外,天空是黑压压的,路灯霓虹灯和车辆的灯光闪烁。「你来做什麽?」她没想到自己出口的声音如此微弱沙哑。

唐濬倒了一杯水,递给白觅觅,而白觅觅没有接。这种时候他该发怒的,他已经纡尊降贵做这种事了,世界上没有人敢不喝他倒的水——除了眼前这个看来虚弱到要碎掉的女人。

唐濬的手也没有缩回去,只是静静的悬在空中。这种一点都不火爆的温柔令白觅觅十分困扰,她尽力坐起身子,抢过唐濬手中的水杯,一口灌下,而後剧烈的咳起嗽来。

唐濬轻轻的拍她的背,却被白觅觅拨开手。

她还是很生气,虽然已经不知道自己确切不爽的点是什麽,但是她不想再跟唐濬有任何接触。她想要回家,即使会常常被爸爸哥哥惹毛,但至少那是她的家——也是妈妈挂念的家。

沉默良久,唐濬低声道:「不会再有下次了。」

白觅觅不明所以的皱起眉。

「我会保护你。」

嗄?白觅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在说什麽?」

唐濬望着她,不发一语。对了,这女人恐怕连自己为什麽会躺在这里都不知道。他伸出手,想碰触她的脸颊,却被硬塞了一个喝空的玻璃杯。「你在生气?」

「难道你以为整个世界只有你唐大帮主能生气吗?」白觅觅很想充满气势的讲出这些话,但听起来都是微弱的气音,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

「气什麽?」唐濬还是听见了。

白觅觅一时语塞,别过脸不看他。

「你那天在收拾行李——」

「我昏迷多久了?」

「五天。」

「薪水怎麽办?」这话脱口而出後,白觅觅才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中毒倒下的那天,她是打算毁约辞职不做的。她宁愿背一辈子的债,也不愿意留在唐濬身边。

唐濬瞅着若有所思的她,「你哪里都不准去。」

「嗄?」白觅觅挑高音调,却只听见自己的气音。她转头看着唐濬,放慢语速,使自己字字清晰,「你把我当成什麽了?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你当我那里是行宫还我是你妃子呀?」

等等,这些话一讲完,她就真的是在跟连湘芙争宠了。不,她才不要也不屑再跟唐濬扯上任何关系。她摇摇头,「我的意思是——」

「我明白了。」唐濬按着她的肩膀,看着她气冲冲的脸蛋在昏黄的灯光下逐渐柔和,他把她拥入怀里,轻轻的,像怕弄碎她一般。「从今天起,你就是正宫。」

他不在乎别人怎麽想或是怎麽看,他也不想顾及最初自己逼这女人签下奴隶契约图的只是打击她。唐濬抱着她,轻轻的闭上眼。他要她,她没有说不的权力。

欸?白觅觅的嘴角抽搐几下,怒火瞬间被错愕和惊吓取代。「不不不,我完全没有要取代连湘芙的意思,我只是想要获得一些应有的尊重,我……」

「不必解释,连湘芙已经不是问题了。」唐濬置若罔闻,放开她,注视白觅觅瞪大的双眼,语气坚决而不容反驳:「出院後,你就搬来我房里。」

啥?不,她不要啊!

突然她想到梦里妈妈跟她说的话——妹妹啊,你一定也能找到一个很爱很爱你的人的,就像爸爸爱妈妈一样爱你的男人的——她立刻被一阵接着一阵的鸡皮疙瘩爬上身子。

恶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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