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奏月之歌谣的孩子神的臂弯中你沉睡
背负不祥诅咒的孩子血光杀戮铭记於左眼
吟唱月之歌谣的孩子在昼夜的相交出生
背负光暗之血的孩子你的命运将航向何方
遗忘月之歌谣的孩子快快奔跑逃离忧伤
背负时间痂痕的孩子愿月光永远照耀於你』
…
「又在唱这首歌吗?」
坐在木制轮椅上的老者伸手轻轻抚过因为冬季而变得光秃秃的枝芽,口中喃喃自语道:「自从见到那个少年以来,你们似乎每天都非要唱这首歌不可呢。」
一丝微风窜过他的耳畔,调皮地掬起一缕灰白。老者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闭上了眼睛,任由看不见形体的精灵们玩弄着他的发丝。
水流潺潺,竹制的添水发出啪答的声响,精灵们再度轻声哼起旋律,这次,他们诉说起千年之前,那场牵动全守世界的大战。
暴戾无道的耶吕恶鬼王沈寂於冰川之下,阴狠毒辣的比申恶鬼王只能撤退,骁勇善战的冰牙三王子最後仍旧不敌诅咒,用情至深的焰之谷王女追随离去,继承相逆之血的孩子不知所踪。
想起这几年在左商店街时不时会感受到的冰与炎之力,老者忍不住轻声叹息。就算经历过千年以上的岁月,他仍旧无法看透所谓的命运。纵然这些陪伴他左右的精灵们,偶尔能从时间的缝隙中窥见过去与未来,他仍是…
歌声在忽然之间停住了,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从他前方传来。一步一步,不疾不徐,直到距离他两三步远的地方才停下。
「怎麽,终於想到要来探望我这老头子了?」老者张开了眼睛,望向来者。虽然,对於他而言张眼与闭眼并没有任何差异。
「恰巧路过这附近,就顺便过来看一下。」
银发银眼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庭院之中。他的眉宇俊朗,气质淡雅,举手投足之间怎样都无法掩盖那一股久经历练的气势。此刻,他微微勾起的嘴角流露出见到老朋友的喜悦。
「我就知道你们年轻人口中虽然总是说不在意,其实还是会嫌弃我上了年纪、不像你们一样有冲劲…罢了罢了,你看也看了,还不快走。」老者佯装嗔怒,挥了挥手,作势要赶人离去。
「您说笑话呢。」男人不以为忤,微笑着走到老者身後,为他推着轮椅往室内方向移动。「就算老了,您不也是老当益壮吗?」
老者状似不满地哼了一声,但是脸颊上的线条明显多了几分柔和。
「最近外面的情势不太稳定,您老要是没兴趣搅和进来,这几个月还是待在家里,别往外跑了。」明明短短十几公尺的路程,院子却像有意识一般地不断扩展,男子却彷佛没有注意到似地,继续推着老者前行。
「在家好阿,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往外跑了?我可是几十年没离开我的院落了,整天种花种草,还有这些孩子们陪我,你瞧,多惬意!」
像是要呼应他老者的话一般,微风中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冬季依旧长青的树木枝头也沙沙作响。「倒是你,年轻人,别哪里危险往哪里跑,自以为实力高强,小心踢到铁板。」
男子无奈地笑了笑,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就算整个左商店街都被掀翻,他相信老者仍有这个能力,护他自己,乃至於整个院落安好。
「那颗月守的蛋还好吗?」他问起了自己偶然发现,最後寄放在对方这里的那颗蛋。现在这个时代,月守已经很少见了,要不是自己与牠并不契合,他也舍不得将牠放在老友这里,等待着牠命中注定的主人。
虽然拿回那个地方,也许可以让牠更快找到主人,但是…
想到了不愉快的记忆,男子的眉头添了一抹严肃。
「你说那孩子?前几个月有个白发的少年来过,认主了。」老者回想起数个月前的那名少年,一头罕见的白发和不符合年纪的稳重令他格外印象深刻。虽说,要记住十几年来寥寥几个误入他的院落的人,其实并不困难。此刻在他後方的男子,也正是其中之一。
「话说回来,那个少年也有一双与你相同,相当明亮的银色眼睛呢。」
轮椅嘎嘎的声响顿时停住,男子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老者略略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等待着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那个少年…年纪多大?」也许是风突然变强了吧!老者突然觉得,男子的声音有些支离破碎,差一点就要隐没在风中。
「看起来约十五、六岁上下吧。」
「是吗?」喃喃的话语不知是要说给自己听,亦或者是对方。轻飘飘地几乎就要逸散在空气之中,宛如划过水面的风,留不下一丝痕迹。
「他是Atlantis的学生,我只知道这麽多了。」如果不含他所推测的内容,以及院落中那些陪伴他的精灵,时不时唱起的歌谣之外,这的确是全部了。
「我明白了,十分感谢。」
又起风了,大气精灵们飘渺遥远的歌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唱的是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