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大学在三月放春假。当亚历士和白雪在四月结婚时,亚历士不好意思请太长的假,於是他们决定等到五月底放暑假时再去正式渡蜜月。不过婚礼後两人还是各请了三天假,过了一段如胶似漆的甜蜜时光。
高邑樊以人情价把一间三房两厅的房子租给他们,让他们有大很多的空间,可以省钱又留在上东区。
有一天白雪的一位客户和她谈完话後,说还有事要到白雪以前工作的承销业务部,问她是否可以带路。
白雪带着客户去见前任上司。离开了前任上司的办公室,正要回去自己的办公室时,几位过去的同事却拦住她。
「听说你结婚了?」同事A状似不在意地问。
「是。」
「照片看起来新郎像是个比你小的男孩,原来你以前拒绝所有人的邀请是因为你喜欢这型的。」同事B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白雪仍然面无表情,冷漠地说:「请问还有事吗?」
「没事,只是为那个男人哀悼,要伺候你这位女王不容易吧?背後没有金山银矿却能追到你,想必是有什麽不为人知的特殊才华。」同事C意有所知,带着贬意地说着。
此时不少人都在注意白雪会有什麽反应,虽然她已经不在这个部门工作,她仍然是公司内的名人之一,关於她的传闻并没有因为成为人妻就减少。
别人要怎样说白雪,除非会影响到自己的利益,否则她一般来说都不在乎。可是若是批评到亚历士,她就难以忽视。
「我不是女王。」白雪平静地回答。
那几位带头的同事很嚣张地看着彼此、露出讥讽的笑容。
「我比较像一只高傲的猫,平时的确嚣张霸道。但我和亚历士独处时是我在讨他欢心,也会向他撒娇。」白雪露出了众人从来没看过的小女人娇柔笑容。
「我爱他的温柔,但我也爱他刚强的一面。他是个很棒的男人,让我心甘情愿地依靠他。」
白雪敛起笑容,潇洒地离开。
同事们信也好,不信也好,她过得幸福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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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下班回到家时,亚历士正在炒最後一道菜。
「回来啦,你换个衣服,晚餐马上就好。」
亚历士穿着短袖上衣与休闲短裤,得天独厚的娃娃脸好像永远不会变老一样,再配上可爱灿烂的笑容,外人觉得他会被她欺负也是情有可缘吧。
白雪脱鞋、放下公事包,也不管亚历士还在煮菜,走到厨房抱住了他的背部。
「今天工作不顺?」
「我只是有点矛盾,不想让人看到你的好,又不喜欢别人小看你。」
她先听到他的轻笑声,然後他以温柔的嗓音安慰着她:「我们相爱最重要,不用管别人怎样想。」
她放开了他,让他把菜炒完,关掉炉火把菜放入盘中。
吃晚餐时,白雪想起她曾经和亚历士争论关於夫妻之间顺从的事。其实她自己都惊讶,多年来她一直都很强势独立,却因他对她的体贴与尊重,她感到窝心就愿意配合支持他。
就算是意见不同,总是能找到解决的方式。
也许这是那句柔能克刚的意思?
「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为什麽你刚拿到乔治亚理工的副教授终身职位,却选择来纽约大学重新开始?」要得到一个学校的终身职可不是简单的事。
「乔治亚理工很好,只是我总觉有种想换环境的感觉,感谢主让我来纽约遇见你。」
「下学年开始你会更忙吧。」确定了研究主题与完成准备之後,就要开始深层的研究工作,也要开始出差参加在各地的研讨会。
亚历士放下了筷子。「其实我不在乎有没有终身职,但学术界也有其无奈。除非是甘心一辈子当只教书的兼任教授,否则助教当了几年若不向上爬,就会面临被要求辞职的命运。争取终身职这几年我大概会和你一样,每天最少工作十几个小时。」
白雪没有回话,静静地吃饭。她喜欢现在这样,一回家就见到亚历士在准备晚餐。可是她不能自私,他的事业一样很重要。
「你会介意吗?」
「介意也没办法。」
「熬过这几年,拿到终身职後就可以轻松一点。」
这样的话,她就会变成很高龄的产妇了吧……她平时对小孩子完全没兴趣,可是她猜想来自大家庭的亚历士会想要有小孩,她也不排斥和他有爱情结晶。但若夫妻两人都一天到晚在工作,小孩不是很可怜吗?
亚历士突然离开了座位,走到白雪身後,将她搂进怀中。
「你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工作和家庭要怎麽兼顾?我没有三岁以前的记忆,我爸妈在世时其实也很忙,但我知道他们已尽力花时间陪我。可是如果我们的孩子一出生没多久就得送到托儿所,扣掉睡眠每天相处不过几个小时,我总觉得过意不去。」白雪改了姿势,侧身又抬头看向亚历士。
亚历士一愣。「你怀孕了?」
「没有。我是说『如果』。」结婚才几个礼拜,现在若做检验还不一定测得准吧,而且他们有避孕。
「喔。」
他看起来好像有点淡淡的失望。
「以後再讨论这个话题好了。」白雪心慌了起来。
「不然以後我们可以领养年纪大一点的孩子?也许那样会让你比较放心?」亚历士提议。
「我想要你的孩子!最好长得像你!」白雪皱眉嘟嘴抗议。
亚历士笑了。「你真的很爱我。」竟然会希望孩子像他。
白雪还来不及回应,亚历士已经俯身吻住她。
吃到一半的晚餐就这样被晾在桌上,好一段时间过後才被收到保鲜盒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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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入睡之前,亚历士看着电视的夜间新闻,白雪则用平版最後一次回覆电邮。
突然有一则新闻吸引了白雪的注意力,一名高中老师因为和未成年女学生发生关系而被判刑。
「高中老师之於高中生,不是宛如老头一般的存在吗?」没有少女心的白雪完全不能明白。
「大概是觉得年轻老师比起同龄男生成熟稳重很多?还好我是大学教授,比较不需要担心。」
「有人骚扰过你吗?」白雪问。
「应该没有吧。」
这什麽意思?
隔天,白雪瞒着亚历士请了半天假。
她换上了有大学校徽的T恤与紧身牛仔裤,化了年轻的裸妆,绑着宽松俏丽的马尾,照着课表到了亚历士教的一堂课的教室。
期末考即将来临,教室已坐了八分满。白雪大方地找了一个最後一排的位子坐下,也不管别的学生对她的侧目眼光,摆出冰山女王的气势就没人敢来和她说话。
当亚历士进教室看到她时,她给他一个不要理她的眼神,他只好当作没看到她的存在,尽量正常地教这堂随机程序的课。
白雪听了课,感觉和自己的工作还满有关连,可以用来分析股市与汇市的波动。她记得公司内也有一些同事拥有金融数学的硕士学位。
这堂课刚好有一位坐在第一排的女学生表现特别认真,更常举手发问或回答。下课後几位学生去问亚历士问题,这位女学生故意排在最後。
白雪则静默地坐到第一排的座位观看。
亚历士看向白雪,无言地问她,还要装作没看见她吗?
白雪耸肩,随便看他要怎样反应。
亚历士看向女学生,温和地说:「抱歉,今天不能让你来我的办公问问题,我的妻子来学校探望我。我可以用email回覆。」
「那位是吴太太?」女学生看向白雪问道。
「是。」
女学生客气地对白雪打招呼,再向亚历士道谢离开。
当亚历士与白雪一起走向他的办公室时,白雪生着无奈的闷气。她了解教授一定得规划出时间让学生来问问题,学生也有隐私权,不可能永远只在公共地方交谈。她自己的工作同样需要时常与异性客户或上司单独谈话。
只是她再美总是会老,而这些大学或研究生永远都会是年轻人。她相信两人之间的感情,但还是很不高兴环境是这样。
「亚历士,不要对学生太好。」最後白雪只能这样要求。
「我知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管太多?」
「不会。」
到了亚历士的办公室内,他关上门,要白雪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你哪里不舒服?」他一脸严肃地问。
「……经痛,并不严重。」今天早上刚来,方才上课时开始痛。
平时她在办公室有放止痛药,但她会等到痛得忍受不住才会吃药,也没带在身上。
「不舒服还跑来这里?我送你回家。」亚历士语带责备地说。
白雪有些委屈。「可是你傍晚还有一堂课?」
「你先坐着休息。我去问卡佩尔教授是否能帮我上那堂课。」亚历士交代着,给她一个不要和我争论的眼神,然後离开了办公室。
这真的没什麽大不了的,比起其他女生会痛到哭,她很幸运大多时候只是稍微不适而已。也许是因这是他第一次察觉到她的不适,才这样大惊小怪?
回到家,亚历士盯着白雪吃止痛药,帮她泡了一杯热可可,等她换上保暖的毛袜与舒服的家居服,才准备再次出门回学校赶没做完的事。
「晚餐你自己叫外送可以吗?」
「亚历士,我已经是三十几岁的女人了!我会照顾自己!」白雪终於忍不住抗议。
她很喜欢他的宠爱,但那不代表她丧失了所有生存的能力。
「好吧,你多休息。」亚历士冷淡地向她道别。
这算吵架吗?白雪在安静地房子内,本来就因荷尔蒙过剩的心情低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