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在一所大学内,有两对交情非常好的情侣。这四个人都是华裔美国人,他们一起努力读研究所,生活上也会彼此帮助,有空时常一起出游。
毕业後他们结婚成家,留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两家仍是如胶似漆的好朋友。只是吴家一连生了四个儿子,王家却一直没有下一代的消息。
直到吴妈妈和王妈妈同时怀孕,两位女人兴奋的程度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王家的珍妮佛比吴家的亚历士早生五天。不只是王家疼这个得来不易的明珠,连吴妈妈都超级喜爱珍妮佛,毕竟吴家不缺男孩。
吴妈妈总是忍不赞美珍妮佛是好可爱的女孩!从小就文静乖巧又贴心。吴妈妈看到漂亮的衣服常会控制不住买下来送珍妮佛,巴不得珍妮佛是她的亲生女儿。
至於亚历士,并不是吴妈妈不爱他,不过她很忙,忙着讨珍妮佛的欢心。小儿子交给其它四个儿子照顾就好,反正亚历士呆呆的,哥哥说什麽就做什麽,她很放心。
王妈妈说,吴妈妈那麽喜欢珍妮佛的话,也许想办法让珍妮佛长大後嫁到吴家,那他们两家就亲上加亲了。
好主意!
原本吴妈妈属意双胞胎的老二或老三,他们和珍妮佛差了五岁。不过双胞胎只和彼此玩,对珍妮佛看都不看。
於是主意打到老四,两人差两岁。老四是多情种,对每个女生都很好,好到珍妮佛拒绝接近老四。
老大已经有女朋友了。
最後只剩下和珍妮佛一起长大又同校的亚历士。小儿子是天然呆,除了读书和玩电动外什麽都不懂,吴妈妈很怀疑小儿子能成功。
高三时,吴妈妈找小儿子来。「亚历士,我听王妈妈说珍妮佛想参加学校的舞会,可是王妈妈担心别的男生会对珍妮佛不礼貌,你带她去舞会好不好?」
「好啊,可是我不会跳舞。」很孝顺的亚历士没想太多就答应。
「没关系,你和珍妮佛一起去学跳舞。」吴妈妈心中冒出了一丝希望。
亚历士不是跳舞天才,但学得有模有样。不知是否因他和珍妮佛跳舞还满有默契,又或者是因他为了保护她被几位运动员学生打了一顿,总之一向心高气傲的珍妮佛一颗芳心竟然就栽在这只呆头鹅身上。
「你没有女朋友吧?」珍妮佛形式上地问。
「没有。」亚历士操控着幽灵古堡内的美女,不留情地砍杀着游戏内的妖魔鬼怪。
「那我当你的女朋友。」
「嗯。」反正妈妈交代过,如果珍妮佛要当他的女朋友,他只能同意。
珍妮佛对亚历士是真心的好,也非常照顾他。他对她的付出却视若无睹,让旁人看了想狠狠地敲醒亚历士,但又怕让珍妮佛伤心。
至少亚历士对珍妮佛很忠心,也用他笨拙的方式关心珍妮佛。
尤其大学四年级有次去约会,珍妮佛主动吻了亚历士後,他觉得心中好像有什麽开始在改变。以前都是她主动去牵他的手,後来他会主动去牵她的手。
硕士班、博士班一路读上去,珍妮佛总是问亚历士要读什麽她就跟着去。
有天吴妈妈打电话给小儿子。「你年纪不小了,总该给珍妮佛一个名份。」
「她是我的女朋友。」从高中开始就有名份了。
「笨蛋,我说的是结婚。现在求婚,刚好博士毕业时可以结婚。」
亚历士想想也对,好像是差不多到了那个年龄。
他虽然呆,但还知道求婚是怎麽一回事。他偷偷地买了戒指,特地把住处布置得很浪漫,约了珍妮佛来吃饭。
当晚珍妮佛心事重重,脸色不佳。亚历士心想等他求完婚,她就会眉开眼笑了。
结果完全朝着相反方向走。
「我问你,求婚是不是吴妈妈要你做的事?」
「的确是妈妈提醒我。」亚历士诚实地回答。
珍妮佛心中充满了各种情绪:气愤、失望、难堪、伤心,与觉悟。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永远都是吴妈妈叫你做,你就去做。我有一颗心,我会痛,我会流泪,我只是从来不在你面前哭,因为我不要你同情。这麽多年来,我以为我可以让你爱上我,结果完全是我自作多情,浪费时间!」
「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亚历士一慌,本来在这方面就很迟钝,这下更是不知该怎麽回答。
「说不出话来了?外人看起来你是个很好的男朋友,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可是那是因为你根本对我无心!你知道我其实想读的科目是什麽吗?你知道我喜欢吃什麽菜?我喜欢的颜色?我爱看的书?」
亚历士顿时感到罪恶感深重,他的确都不知道,今晚之前没有意识到他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人。
「上次系主任诬赖我,企图让我替他背黑锅,你做了什麽?要我在所有人面前解释?什麽真相说出来公道会站在正义的一方?」
「因为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我以为我在帮你……」
「你只顾自己看起来很公正,不会偏坦自己的女朋友,但你的作为让我很难过。你应该要一开始就站在我那一方!你如果爱我,就会体谅到我的心情与处境!你不知道其他人都因权益的关系盲目支持系主任,而我已是四面楚歌了吗?连我的男朋友都不挺我,你知道我的心情是什麽吗?」
亚历士默默地听着,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从来没想过的事,太震撼。
珍妮佛一次大爆发,继续一条条地数落亚历士做错的地方。
「对不起,我……我做错很多,可是,我真的不是完全无情。我很幼稚很自私,但我真的爱你。你能给我改进的机会吗?」亚历士很难过地说。
「我累了。我们一起长大,一直都只有彼此,说不定我们都搞错了,也许我们只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也许我们分不出爱情和亲情的差别,只是因为家长的鼓励而以为我们在相爱。我也很笨,我以为对你付出就是爱情,可是我现在懂了,我对你做的事换谁来做都没差别,我简直和女佣一般卑微。」
「所以,我要放弃你,我要去寻找我的人生,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依附在你身上。你不要再依赖我了,请你放过我。」
亚历士感到进退两难。真的放过珍妮佛,不是显得他从来都没在乎过她?可是照她的说法,他若再继续找她,会给她困扰,而他以前已经够自私了。
事情闹成这样,两方家长自然都试图干涉,但这回珍妮佛是真的铁了心,毕业後直接去加拿大工作,远离所有人。
亚历士试着挽回过,反正他已经给珍妮佛很多困扰,再多一点有差吗?
不过他所有举止都失败,他只能黯然接受。
珍妮佛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牢牢记着。虽然他不觉得自己能够再喜欢上任何人,但他提醒自己,对待朋友时可不要用同样的态度。
他心痛,但又没有痛到让他变成行屍走肉还是做出一般失恋人会做的举动。
他只是变成了爱情绝缘体。
因为珍妮佛的训话,亚历士的EQ进步很多,他的朋友越来越多,爱慕他的人也不少,但他完全不给任何人机会。
因为他不想再伤害到任何人。如果他无法动心,就不要给人错误的希望。
所有对亚历士告白的人,他都直接了当地说:「对不起,我不爱你,以後也不会爱上你,请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吴妈妈气小儿子气了很久,亚历士最後只能无奈地说:「去找大哥试,他还单身。」
「他去中国发展了要怎样试?都是你害我损失了一个好媳妇!」
亚历士只能叹气。
虽然是他搞砸的,但他有时会想,如果珍妮佛或是任何人早一点告诉他那些缺点,是否事情会变得很不一样?但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再怎样想当初都没用。
只能在心中祝福珍妮佛,为她祷告,希望她找到属於她的幸福。
作者OS:一段关系中,双方良好的沟通真的很重要。珍妮佛也很倒楣,奉献了那麽多年,结果改良版的亚历士就这样被白雪给拣去了。但真实世界就是这样,有时错过了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