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让邻居误以为我对他的邀请很期待,所以我如常工作十二多个小时,七点半才下班回家。
离开电梯走到了我家门前时,吴先生打开了他家的门。
「小姐你好,你吃过晚餐了吗?」
「我吃了一个贝果。」我只看了他一眼就掏出钥匙开门。
「那麽你愿意一起去街上转角那间蓝天咖啡店吗?」
「可以。」一说完,我就先进家中关上门。
换上白衬衫与牛仔裤,从公事包换成小皮包,我再去按吴先生家的门铃。他马上就出来,显然专心在等我。
我们一起下楼,走去不远处的咖啡店途中只闲聊几句关於天气与当日新闻。我点了一杯芒果冰茶,吴先生则像是还未吃晚餐,除了咖啡冰沙外还叫了一份鸡胸肉沙拉三明治。
坐在位子上,很快地低头导告谢饭後,吴先生微笑着开始自我介绍:「我们之前几次交谈都很匆忙,很高兴终於能正式认识你。我的名字是亚历山大・吴,请叫我亚历士就好。我是第三代华裔,但是我不懂中文。我在田那西州生长,乔治亚理工博士毕业後在母校工作几年,今年转来纽约大学教书。」
他一下子就说了这麽多自己的事,我若不自我介绍好像过不去,可是我宁可谈他的事。
「你教的科目是什麽?」
「数学。」
原来读数学的人也能如此热情,并不都是戴着厚重眼镜研读或做实验的怪人。
「请问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Crystal。」
「你的名字和你的长相很配呢,都很漂亮。」亚历士很自然地称赞着。
我只是看着他。能够这样大方不含杂质与邪念地夸赞我,这个男人的心很纯净吧。我没有和这种人交朋友的经验。
「Crystal,你是不是在华尔街上班?我看你无论是气势还是穿着打扮都像商场菁英,精明干练,很威风。」
我的嘴角因他的形容词微微上扬。「嗯,我在华尔街金融区内的GS集团上班。」
「那你的数学也不会太差吧。」
这不是废话吗?
「你是不是很喜欢甜食,第一次见面送我马卡龙,第二次亲手作胡桃派?」我再度把话题转到他身上。
「是啊,还好我爸妈生了五个男孩,我是老么,所以我不用一人吃完所有我做的甜食,要不然我一定会变成大胖子。」
「你去读书工作後不就和哥哥们分开,怎麽能维持普通身材?」
他哈哈大笑几声,才回答:「离开家後就送给邻居同事与教会,然後骑单车减肥。」
也许是被他的开心给感染,我放松了心情,比平常还要健谈很多,彷佛他是我多年老友一般和他聊天。
「你是从台湾来的?那你还会回去吗?不过金融工作现在大概是流行去新加坡、上海还是香港之类。」
我後悔透露了这份资讯给他,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麽。要考虑的太多,有些情绪也还未完全整理好。短期内我只打算在留在纽约冲刺事业,但若外地有好机会,我或许会行李一提就又流浪到世界另一端。
总之我又恢复了冰冷的脸。
「我们是邻居,你若有事可以找我帮忙,能够帮的我一定会为你做到。」亚历士诚恳地对我说。
「你年纪比我小,对纽约也不熟,应该是我帮你。」我高傲地说。谁要他来帮我!
「是吗?你是我遇到第一个说自己老的女人耶。」
我何时说自己老了?
「我今年五月时就要三十三岁了。」
……有娃娃脸的人果然吃香,我还以为他最多二十九岁。
「你年纪真的比我大吗?看不出来耶?」
我瞪了他一眼,不想告诉他我只小他一岁。
「既然你这样说,我有事情也会请教你,先和你说声谢谢。」
我皱了眉头,感觉我为自己招惹来了一个大麻烦。
注:我觉得Crystal的音译不是那麽好听,水晶又有点土的感觉,所以就用英文打出来。
GS集团是影射现实生活中某跨国金融公司,原本我是写某公司的原名,可是心想我故事内写的是虚构的情节,就把某公司的原名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