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後
「嘿!麻毡草~麻毡草~」一名乌发及腰的少女站在无人的膳堂中,轻哼着小调,大而亮的眼睛闪着狡诘的光芒。拿着一小罐浓稠的绿色液体,滴了一小滴进冒着烟的浓汤中,拿起木勺搅着汤,让液体慢慢融於汤中。
「完成!」少女转头快速的看了看四周,收起狐狸笑,把小瓶子收进胸口中,「没事~没事~什麽都没有~」她轻喃着,若无其事地跨步走出膳堂。
当少女正要踏出膳堂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窜进来,迎面撞上了少女。
「啊~!!」少女和那人跌落在地。
「桩魄!你搞什麽鬼!」少女怒瞪着眼前紧张的看向四周的少年。少年迅速起身,拉起少女冲进膳堂深处。
「紧张什麽,搞得我比你还紧张!」少女甩开少年的手骂道。
名为桩魄的少年伸起手搔着红色短发。鲜红色的短发从下巴顺着完美的鹅蛋弧度延伸至头顶,微微婴儿肥的脸蛋上长着微翘的唇,此时这丰满的唇扬起抱歉的微笑,纯真的杏眼微微眯起。
「孀孀,对不起啦!原谅我嘛!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桩魄无辜的望向少女。这神情真的…让她,雪无孀开不了口骂下去。
无孀挥了挥手,「好啦!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一回。没事就赶快离开。」她眼神看了看门口,示意桩魄赶快离开,接着转身就走。
突然,桩魄握住她的手,小声的说:「孀孀...那个...你可不可以不要跟道长说我来这里?不然会被罚蹲马步半天…」无孀扬了扬眉,桩魄那秘密的神情让她很感兴趣。
「嗯?为什麽?」
桩魄尴尬的低下头:「这个嘛…秘密。」
「嗯…我记得今天道长好像在….?」无孀欲转身离去,歪着头说。
「好啦好啦!」桩魄赶紧拉住无孀的衣摆,「这…其实也不是什麽不能说的秘密啦!我告诉你真的也没关系,对吧!」他露出讨好的笑。
桩魄走到冒着热气的热汤旁,「其实...我只是肚子饿啦!」他拿起木勺舀起一小口喝了下去。
「等…」无孀瞪大眼睛,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桩魄满足的舔舔嘴,「嗯...不错!李大婶煮的东西还是一样好吃…不过就人品差了点儿…」他又舀了一口喝下去,「反正我肚子饿嘛!刚好闻到汤的香味,而且练武要到午时才能吃午饭,忍不住嘛!就偷溜出来了。」
无孀摀着额头,叹了口气。
「啊!对了!孀孀,你为什麽也在这里?」桩魄睁大眼睛问道。
「这个嘛…你等一下就会知道了…」无孀心虚的撇向旁边。
突然,桩魄手中的木勺滑落,掉到灶上後摔落地面。「啊~好刺好刺~」桩魄弯下腰,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伸进嘴里,似要掏舌头。「孀..孀,你做了什麽…?」
无孀耸了耸肩,比出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没有啊!我本来要阻止你喝汤的,来不及而已。」她看向表情痛苦的桩魄。
「你到底加了什麽?」
「就麻毡草而已。」无孀眼神好笑的看着桩魄。
「啊~~」桩魄抱头左右摇动,惨叫出声。
「我就因为很讨厌李婶态度两极的样子,每次她看到我就露出一副恶心谄媚的笑容,然後对其他职位比她低的人就气焰旺盛的样子,哼!他谁呀!」无孀厌恶的眯起眼睛,「所以我加了麻毡草到她煮的汤里面让她嚐嚐一些苦头。」
桩魄皱起眉头,「你怎麽知道只有李婶会喝汤?...还有…可不可以赶快给我解药!!!」
无孀丢了一包里面装着白色粉末的小纸包给桩魄。
「简单啊!汤是她煮的,理所当然在给道长喝的时候会先加热试喝,哪一个厨子都不会想被道长讨厌自己煮的东西嘛!」无孀扬起一个邪恶的笑容,「所以在她试喝的第一口就会喝下加了麻毡草的汤,舌头就会麻麻麻痛痛痛!哈!这锅汤她当然不敢给道长喝,所以就会倒掉重煮了!简单!」
「哦~」桩魄了然的点了点头。微麻的舌尖让他不敢再乱吃东西了。
「你们在做什麽?」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惨了…」桩魄咬着下唇,小声的念着。
「没事的。」无孀轻轻捏了捏桩魄的手掌,她转向门口的人,挑起一边的眉毛,「怎麽?怀疑吗?」
「啊!没有没有,小的什麽也没说,雪小姐请见谅。」门口的人低下头,紧张的说道。
「好了,我原谅你。」无孀微笑。
「谢谢。」那人从门口移开,微微点了点头後,走向装着汤的锅子。
无孀立刻把他叫住,「等一下。」
「是。」
「你要做什麽?」
那人无奈的笑笑,「小姐,难道你忘了吗?今天是雪道长,也就是您父亲的生日啊!这锅汤是李婶为道长准备的。」
她当然知道啊!不然她干嘛挑这一天来加麻毡草,平常李婶是不会离开岗位的。
「我知道,可是李婶平常不是会来试喝吗?」无孀有点急的问道。
「道长很信任李婶的厨艺,他已经等不及想要嚐到李婶的浓汤了,所以她跟李婶说不用来试喝了。」那人说完,端起锅子告退。
她老爸可是公认公正无私,凛冽固执的人…她看真的要准备蹲马步了啦!!
「啊~!这次真的完蛋了啦!!」无孀蒙着脸低叫道,桩魄紧张的看着无孀。
「好!我想到办法了!」无孀拍了拍手,看着桩魄期待的眼神,「逃命要紧,跑啊!」
*…*…*…*…*…*…*…*…*
武峰堂是学徒们专门练武的地方,空间大而威武,重点是墙壁十分坚固,不会在双人对战时被打破,而有时候会是惩罚的处所……提水桶蹲马步……哎~!
她的脚已经酸痛到没有感觉了,隔天绝对站不起来。站在她旁边的桩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爱的脸都揪在一起了。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雪道长从门口走进来,坐在武峰堂右侧正中央靠墙的一个银制椅子上,那是专门为他制作的。武峰堂有时也是宣布事情的一个场所。
奇怪的是,慕容师兄和平尾也跟在道长後面走了进来,站在椅子的左右边。
「雪无孀!桩魄!搞什麽东西!」低沉而响亮的声音在武峰堂响起,「你们给我过来!」
两人紧绷了起来,正要放下水桶时发现,自己根本连在蹲下一点点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水桶碰到了地,但欲走向道长的脚已经麻木不已,只能搀扶着对方走过去,跪在地板上。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雪无孀、桩魄,你们可知道为什麽在此被罚?」
「是…」两声怯懦的声音。
「大声点!!」一声滔天怒吼。
「是!!」两人身形一震,同时吼出声。
「说说看为什麽?」雪道长问道,「雪无孀,你先说。」
「…我不该在李婶的汤中放麻毡草,有意陷害李婶…」无孀想起李婶那恶心的嘴脸,「可是…」
「没有可是!」道长眯起了眼,「我从你们小的时後便传输了一观念给你们,就是错便改,没有理由!!难道你忘了吗?」
「我知道错了,从此不会再犯。」她现在很想钻个地洞跳下去,她感觉到慕容师兄和平尾的视线整个注焦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慕容师兄的。
「很好。桩魄!你呢?」雪道长将目光移至桩魄的身上。
「雪道长,对不起。我不该在练武时偷跑出来,甚至还去偷吃李婶煮的东西。」
「好。看在你们是犯第一回,先原谅你们,不过如果出现第二次这种情况,可不是蹲马步可以解决的。」
「是…」
「好,」雪道长放柔了声音,「还有一件事。」
「明年将要举行四年一次的比武大会。我们要选出在学徒中四位表现较杰出的代表我们道风出去比赛,缗!平尾!」雪道长看向站在右侧的慕容师兄和左侧的平尾。
「是!」
「这位是慕容缗师兄,还有这位是跟你们同辈的平尾。」
刀削般的脸,压眼的剑眉下有一双冷酷的眼睛,比一般人立体的鼻子下的薄唇刚毅的抿着,黯绿色的短发就如同主人的个性般,十分性格的竖立於空中。慕容缗的眼突然对上正在偷观察他的无孀的双眼,毫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转了回去。
无孀的心砰然一跳,她连忙低下头,她觉得自己的脸连接到耳根子都红透了。
等到觉得自己热潮消退时,无孀又再次抬头,看向平尾。
平尾算是她的朋友,其实他应该是大家的朋友。他有着阳光热情的个性和英俊的脸蛋,别人想讨厌他都很难。
他将细长的金发用一条黑白绳绑在身後,他看向无孀,脸上因扬起开朗的笑而显得容光焕发,挥了挥手表示打了招呼。
「他们两个是四位学徒中的两位,」雪道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另外两位就是无孀、魄你们两个。」
无孀抬眼看向桩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选上,不是她自夸,但她已经是同辈中武功最高的了。而桩魄则一脸震惊的看向雪道长,「我?」
「没错。」雪道长肯定的点了点头,「缗有着冷静果断的判断力;平尾有着临场不惧,甚至表现得比平常杰出的风范;无孀有着紮实不花俏的技巧;而你有着丰富的想法及令人无法拿捏的敏捷度,这次你们四个是很好的人选。」
桩魄疑惑的看向无孀,明亮的杏眼此时闪着不确定的光芒,无孀看着他肯定的微微笑,用口形告诉他,「你可以的。」桩魄慢慢低下头,等到再次抬头时,眼中的不确定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的光芒。
「你们可愿意花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磨练自己,为道风争取荣耀吗?」雪道长不容抗拒的声音响起。「否则…我们道风是有很多精英的,随时可以替补。」
「是!」四人响亮的声音回荡於武峰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