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晓得,自己究竟可以为了青竹奋不顾身到什麽样的地步,我唯一知道的是,我已经因为她而打破不少我坚持以久的原则,甚至突破极限做了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也从未想过我居然能做到的事。
比如说打架。
「叶青竹这女人真她妈是个婊子,在学姊面前装乖就算了,居然还在男人面前装风骚,听说她最喜欢勾引别人的男友,看了就让人想吐。」
「哼,听说叶青竹为了当下一届的社长,居然陪热舞社的指导老师睡过好几次!还有那些学姊们好像也跟叶青竹有过乱七八糟的关系…」
偶尔碰巧在厕所听见这样子的对话,也不知道说这些话的人是谁,我只觉得一股气直冲脑门,想都没想的就用力推开了门高声怒道,「青竹不是这样的人!你们胡说八道些什麽?」
「干!许唯燕,干你屁事?」
当我看见站在门外的正是平常和青竹厮混、每天黏在一起深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关系很好、号称是青竹最好闺蜜的那两张熟面孔时,我再也按耐不住脾气,等我回过神,我已经和那两个人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我个子高,又手长脚长的,就算一打二在力气上比她们输了一截,可真要打起来,我也不是那麽好对付的,最後的结果便是三个人鼻青脸肿的一同被抓进教官室问话。
我在班上始终是优良学生,也从未惹过事,看起来就是一脸乖乖牌的模样,而另两位则是常常进出教官室的常客,操行表上的纪录也是精彩的可以,若说是我先动手,教官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的。
她们一方面无从解释起,一方面大概是理亏且怕我把那些话传出去告诉青竹,只好向教官承认是她们先动手欺负我,於是教官没多过问些什麽,就先行放我离开了。
尽管这起事件就此安然结束,可这种事情在学校传的很快,相信青竹应该也知道了吧?
去医院检查後,幸好只是些皮肉伤,尽管不知为何,後来我竟连续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只好请假在家休息。
我想这样也好,这样我就不需要面对青竹,甚至还要跟她解释为何我要和她们好闺蜜打架的这件事。
连续请假的第三天下午,当时我正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熟睡着,忽然间,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响起,逼的我从睡梦惊醒了过来。
我疲惫的睁开眼,看了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妈妈在上班,妹妹在上课,更何况她们都有钥匙,这门铃应该不太可能是她们按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似乎还没退。门铃声又再度的响起,我只好拖着沉重的脚步下了床,身体像绑着铅块似的,摇摇晃晃的走到门口开了门。
「燕子,你还好吗?」
我揉了揉眼睛,看见青竹的那瞬间,我差点已经自己在作梦,甚至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而不小心产生的幻觉。
「你怎麽会在这里?你、你是怎麽知道我家地址的?」
「嗯…我拜托小绪去帮我跟老师要你的学生资料。燕子,我可以进去吗?」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把青竹领进屋内。
见我走路踉踉跄跄的模样,脸色也不怎麽好,青竹伸手摸了的额头,知道我仍然在发着高烧,便坚持把我扶回房间,要我回床上躺好。
幸好我平常就有定时打扫的习惯,房间也不至於脏乱到不能见客,但要是事先知道青竹会来,我肯定会把房间再好好地整理一番,甚至把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藏好。
譬如说,我放在书桌上的那张青竹的照片。
可等我想起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躺回到床上,这时突然下床把照片收起来似乎太引人注目,我只能暗自祈祷青竹不要转过头,不要发现那张照片。
我看着青竹身上还穿着制服,忍不住问道,「青竹,你翘课吗?」
「我很担心你。」青竹轻轻叹了气,「电话不接,传简讯给你也都没回,你是在躲我吗?」
「我…」
没等我回答,青竹又继续说了下去,「你为什麽要跟她们打架?」
我沉默了好一阵子,实在是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只好吞吞吐吐的说,「对不起…」
「燕子,她们要说我坏话就让她们去说又有什麽关系?我根本一点也不在意。」
我愕然,「你都知道了?」
「想也知道。」青竹苦笑着,「燕子,你也太傻了,这有什麽好生气的?」
「怎麽能不生气?她们说你为了当下届的社长,陪热舞社的指导老师睡过好几次…」
青竹一怔,接着哈哈大笑道,「拜托,指导老师是女生,已经结婚还生了两个孩子,我要怎麽陪她睡呀?」
「还有,她们说你跟热舞社那些学姊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嗯…确实是有个T学姊跟我告白啦,可是我早就拒绝她啦,我们就是普通的学姊妹关系,一点也不乱好吗?」
「她们还说你勾引别人的男友…」
「这个…其实…」青竹凝视着我,接着轻轻的拉起我的手,「燕子…你先别生气…先听我说…」
青竹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了下去,「那个男生…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早就分手了,我根本就没有从任何人的身边把他抢走。」
我错愕的坐起身,「什,什麽?在、在一起?你什麽时候…」
「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嘛!」青竹把我的头按回枕头上,语气轻描淡写的说,「已经分手了,说是在一起,大概也只维持了两天左右吧,什麽事情都没发生。」
我激动的爬起身,气急败坏的说,「你为什麽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你先别生气嘛…」青竹又把我按回床上,「一开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後来想想,我好像应该要告诉你,但考虑过後又觉得…有点难以启齿。」
「这是什麽时候的事?他是怎样的人?」
「忘了,不过大概是不久之前吧。他跳舞很帅,很聪明,又很有人缘,朋友搓合我觉得不排斥就答应了。」青竹耸了耸肩,笑的很苦涩,「在一起之後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当他的脸凑过来想要吻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好恶心…好不能接受…或许我还是不够喜欢他吧?」
「…好过分。」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爽,我忍不住抗议道,「要我有喜欢的人一定要第一个告诉你,结果你居然自己偷偷交男朋友还没打算让我知道。」
「好嘛,那我也答应你,以後我要是有了喜欢的人我也第一个告诉你,好吗?」青竹捏了一下我的脸颊,笑的很开怀,「没办法,谁叫我老婆就是爱生气又爱吃醋,真受不了你!」
我看着青竹那张单纯的笑脸,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阵酸楚。
呐,青竹,你肯定不知道我是用什麽样的眼光在看着你吧?你绝对不会明白我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听你叫我这一声"老婆"的。
要是让你知道了我真正的秘密,你还能这样对我毫无防备的笑吗?
青竹指了指我放在角落的那一把木吉他,「燕子,吉他社好玩吗?你现在应该很会弹吉他了吧?」
「嗯,很有趣呀,我们社团有好多好厉害的人,我只不过才稍微略懂些皮毛而已。」
「燕子你弹吉他一定超帅的,等你身体好了再弹给我听好不好?」
我笑了笑,「好呀,你想听什麽歌?五月天?」
一听见她最爱的五月天,青竹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真的?你会弹五月天的歌?」
「呃,是还没有很熟啦,不过我可以慢慢学。」
「好呀,那就期待你的表演罗。」
就因为青竹的这一句话,我几乎是把五月天的每首歌都练的滚瓜烂熟,只为了总有一天能够在青竹的面前,弹她最爱的歌给她听。
就算後来这些歌几乎有百分之九十根本就派不上用场,但我依然不後悔这麽做。
对我而言,这些歌就是我曾经在高中时期喜欢过青竹的证明,代表了我的青春,我的回忆。在往後的人生里,偶尔听到这些歌的时候,我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当初我和青竹在一起的那每一分每一秒。
尽管短暂,但那曾经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真实。
那麽的…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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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从春天移到了夏天,天气也逐渐由凉转热,高一已经快要结束,可就在这时,班上却突如其来的迎来了一位转学生。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王思于,兴趣是跳舞,专长也是跳舞,希望今後能跟大家和平相处。」
关於这个新来的转学生,第一眼给人的印象就强烈的可以。
拥有着不输给青竹的惊人美貌,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脸上无时无刻都挂着充满傲气的笑容,感觉的出来她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和青竹这种普遍受到大家欢迎的类型不同,她是很容易惹人嫉妒、也很容易惹人厌的那种类型。那种一般班上常有的,明明长的很美,却又树敌不少的女孩。
『这转学生看起来真嚣张。』
这时青竹传了蓝芽讯息给我,我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确实是颇嚣张的,尤其是那张臭屁到不行的表情。
我抬头望着那转学生,这时她却忽然朝着我轻蔑一笑,我吓得倒抽一口气,连忙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咦?难不成这家伙有读心术啊?知道我正在心里说着她的坏话。
『她说她的兴趣是跳舞,该不会也要加入我们热舞社吧?』见我久久没回,青竹又传了第二封讯给我。
『嗯,说不定你可以跟她当好朋友。』我回了讯。
『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她长的很漂亮啊,你们感觉就会很合得来。』
『哼,燕子,我跟她谁比较漂亮?』
『都很漂亮啊!』
『不管,你只能选一个啦!你说!我跟这该死的转学生谁漂亮?』
这还用说吗?
就算问我一万次,我的答案都不会改变。
我迅速的传了讯息过去,『当然是你。』
青竹回过头来,朝着我眨眨眼,似乎很满意我的答案。
『真的吗?你是真的觉得我比较漂亮?我看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我吓了一大跳,心里砰砰直跳,连忙回讯,『什麽情人啊?谁跟你是情人…』
『嘻嘻!哪不是?你是我的宝贝老婆啊!』
『才不是!别开玩笑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是真的嘛!』
『我也才没跟你开玩笑!你再这样说小心我是会当真的。』
『是吗?那就当真吧。』
我红了脸,明知道青竹是在开玩笑,我却比什麽都认真。
我只能偷偷祈祷,要是她说的真的不是玩笑话,该有多好?
几天後,放学回家的路上,青竹一脸闷闷不乐的说,那个叫王思于的转学生果真加入了热舞社,而且她的舞似乎跳得真的很不错,连社团的学姐都对她赞誉有加,几乎都要把青竹比下去了。
接着青竹又一脸哀怨的说,下个月热舞社的成果发表会原本全是二年级的学姐上场,但前几天有个学姐出车祸骨折,只能让出一个缺额给一年级的替补,而想当然是全一年级社员里最厉害的人才有那个资格能够上场。
原本那个人绝对会是青竹的,可如今却出现了思于这个程咬金,这下子学姐们会选谁就不一定了。
「她从国中就开始学舞了,我才学不到一年呢!她比我厉害是正常的啊,可是明明就是我先加入社团的!要是学姐选她不选我怎麽办啊!」青竹一脸不悦的抗议着。
我只得安慰她道,「你别想那麽多了,那些学姐不是都很疼你吗?应该会选你吧?」
她忿忿不平的说,「可是事实上那家伙就是比我厉害啊!讨厌死了!看她那个跩样就觉得不爽!哼!」
一路上青竹就这样抱怨着关於这转学生的事,直到了家门口她还是喋喋不休的碎念着,看来她似乎真的很在意那个缺额的事。
後来我才知道,青竹之所以会那麽在意那个缺额,是因为那个缺额并不只单纯是个缺额,那还非常有可能会影响到其他学姊决定谁是下届社长的一个重要参考。
我不晓得我究竟是发了什麽神经,等我发现我站在那转学生面前的时候,我才开始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蠢。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