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麦人间蒸发了二十四小时後,捎来重要讯息,再度引燃欧阳绿与阎霁非另一场冲突。
「老麦指示『一个人』去就好……欧阳,你不要搞破坏。」阎霁非八风吹不动似地重复他的坚持,边沉稳地整理简便行囊,一一放入此行的必备工具。
不久前,他们终於接获消息,说那名数天前自实验室逃离的科学家,从北欧一路向南逃窜,行色慌张。老麦觉得事情太不寻常,果决指示他们要有一人立刻出发,和那名科学家接触。
但阎霁非根本没和她商量过,便自作主张收拾行李,准备前往了。
「那为什麽是你去?要去的人也该是我!」欧阳绿快被这个不讲理的男人严重惹毛了。
她在十坪大的客厅走过来又走过去,砰砰砰的,悻悻然地重踩了好几步,阎霁非不禁发噱。
「小力点,你要让整栋公寓来抗议才甘心?」
「你还真是人民保母,处处位百姓着想。」欧阳绿感动的笑声很冷,耸了耸香肩,立马决定:「反正你坚持一个人去,我也可以『一个人』去找。咱们各走各的,看谁先找到目标吧!」
「慢着!」阎霁非霍然抬眸,脸色一黑,连忙丢下行囊,一个箭步挡住她去路。「你又在坚持什麽?我或你去都一样的意思。」
欧阳绿狠瞠毫不退步的他半晌,只感到一阵心凉。
末了,她扯出一抹无奈的笑,哑声开口:「说穿了,就是你不信任我,阎王。早知如此,当初何必扯我淌这浑水?」
「欧阳……」他僵硬地想说些什麽,告诉她不是这麽回事的,却吐不出半个字。该死!他从没这麽口拙过!
欧阳绿闭了闭眼,再面对他时,失望神色已收拾得一乾二净,利刺如刺蝟般高高竖起。
她倔傲地抬高小巧下巴,冷睨着他。
心灰意冷下,不经思索的话就这麽脱口而出:「你以为跟我上过几次床就可以决定我何去何从?很好,我们之间可没承诺过什麽,你充其量是我的床伴罢了,有什麽资格干涉我的人生?」
满不在乎的恶毒言语,犹如锐利的匕首,笔直插入他心坎。
他脸色霎时刷白。
仅那惊鸿一瞥,她知道他脸庞上那抹短暂停驻的苍白,比今早厚重的浓雾还苍冷寂白。
心,不期然被揪痛了。
欧阳绿自我厌恶地撇撇唇。可恶!她在心痛个什麽劲?
阎霁非如棱线般锋利的下巴绷得死紧,怒火在黑眸里跳燃,冷硬的拳紧握着,像是随时会暴冲上前掐死她似的。
「哈哈哈……」他昂首,没有情分地笑出声。「原来我在你心里,不过就是个床伴,我心领了。」
欧阳绿深吸口气,定了定神,勉强自己开口:「我……只是要求公平的待遇,不算太过分。」
阳光熠熠,照耀满室生辉。合该是炙热的三伏天,气氛却一下降至冰点。
阎霁非高涨的怒火比窗外艳阳更炽,步步压境,心虚的她连退数步,直到无路可退,她被困在墙面与他有力的膀臂之间。
「男人与女人,从来就没有公平的时候。」他俯身,贴着红艳艳的菱唇,澹然低语:「原来,为一个人担心受怕、担心她根本没摸清对方底细而再次失足,是我自作多情了。身为同伴,我只给你一个忠告,你最好明白一点,拉瓦楞那行人注意你一举一动甚久,你的出现无疑是打草惊蛇。」
感情用事,向来是这行的大忌。
「……我当然想过这个可能性。」欧阳绿垂下眼帘,粉唇轻颤。「但你起码跟我商量一下,而不是什麽都不讲。」他才和老麦通完电话,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什麽都不讲,她哪懂他这闷葫芦的用意?
他恶意舔吻她耳垂,令娇躯伏过一阵细颤,冷冰冰地讥笑:「结果你回报了我什麽,我何必自取其辱?」他倏然抬眸,死冷地直望进她眼底,一字一字清晰说:「我阎霁非,还没下贱到去强求那种强求不来的。」
下贱……?
他痛苦的控诉,犹如晴天霹雳,轰得她六神无主,只能麻木地僵杵在原地,怎麽也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阎霁非将帆布袋竖起,往背後一甩,毅然决然转身离开,连句「再见」都不给。
破旧的老公寓里,只剩电风扇吱嘎地转动着,再无其他声响。
长日漫漫,夏虫唧唧,一滴清泪终究悄然滑落玉腮。
闷热的仲夏午後,欧阳绿首次为情嚐到患失患得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