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再跟我说一次故事嘛!』一个小女孩鼓着腮帮子,撒娇似的蜷缩在母亲温暖地怀中,在昏黄的光芒照耀之下,母女俩的金发有如金丝般熠熠生辉,女孩的母亲勾起温婉地微笑,抚了抚孩子的头发。
『不行呦,已经很晚了,乖女儿,明天再听吧!』
显然女娃还精神的呢,有如祖母绿般地大眼睛此刻正漾着水光,期盼听到更多动人的故事。
『那再唱一次樱花的歌吧!』
『嗯!』女孩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重新钻回母亲的怀抱。
『远古血脉的後裔啊,请你们侧耳垂听,垂听那命运之音,当樱花纷飞之时,切莫心有旁骛,灭亡或存留,干戈或玉帛,歧见的彼方,你们将选择去留⋯⋯⋯』
歌声有如一道暖流般地温暖人心,意外的舒畅呢,黎奈心想,这个场景⋯⋯好像似曾相识⋯⋯
而且我⋯⋯好想要那种幸福⋯⋯
「黎奈,黎奈⋯⋯」哲也的声音彷佛自遥远的彼端传来,在袅袅回音之间,黎奈的意识逐渐脱离梦境。
「黎奈,你还好吗?」哲也的眼睛充斥着担忧的神色,似乎还掺杂了些⋯⋯心虚?
是自己的错觉吗?
「还可以⋯⋯只不过头痛的厉害。」
「为什麽流泪?」在字里行间搜索枯肠,哲也只吐出这几个字。
「做了一个⋯⋯美好的梦。」黎奈伸手抚向自己的面颊。
原来我哭了啊⋯⋯
为什麽⋯⋯明明是和自己无关的画面,但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对不起。」
「欸⋯⋯为什麽道歉?」
「刚刚看你太痛苦了,所以给你打了镇定剂。」
令人尴尬的沈默,黎奈只看得见他的背影,有种令人说不出的不安。
「黎奈⋯⋯」哲也的声音有些颤抖。
「有想起任何片段吗?」
「没有⋯⋯⋯」她低下头。
不知不觉间,原本紧绷的肩膀放松了下来,他回过身看向那对失落的绿眸。
「医生有没有说⋯⋯什麽时候可以恢复?」黎奈话语中所掺杂的情感刺痛了他,是希望。
「不一定⋯⋯也许一辈子⋯⋯怎麽样都不一定⋯⋯」棕色地眼眸低垂,「对不起。」
不能说,绝对⋯⋯不能说。
我是想保护她,一定是这样的。
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她。
「哲也⋯⋯」
「什麽事?」
「千奈呢?」
「那孩子⋯⋯觉得是自己害了你,所以决定暂时不来找你了,其实这样也好⋯⋯」「我要见她。」黎奈打断了哲也的话,声音充满了笃定,还有些许的威严。
哲也皱了皱眉,从以前到现在,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没有任何人在他说话时敢打断他。
「黎奈小姐!」奶妈赶紧奔了过来,「少爷对於说话被打断这件事⋯⋯」
「没有关系。」
「什麽?」在场的仆人无不怀疑自己的耳朵,哲也的脾气是他们向来不敢恭维的,谁敢逾越他的规定,谁就等着收拾行李滚回家。
「我说,没有关系,我允许她这麽做。」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一丝的怒气都感受不到,相反的,看着那对毫无惧色的绿眸,他的嘴角反而微微上扬。
「我的天啊⋯⋯」黎奈听见奶妈这麽说着,「这真是⋯⋯」
「去把千奈小姐叫来,说是我的吩咐。」哲也对身旁的一个女仆说着。
「是。」
趁着空档,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下黎奈,那对绿眸还是少有波澜,似乎对刚刚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她在克拉特里家的地位肯定不低,那种带有威严的语气,绝不可能是第一次使用,想必是个影响力很大的角色。
事情愈来愈棘手了呢!
万一被爸爸和妈妈认出来就糟了,这是樱庭家世代的传统,地位愈高的,会由家族的领导人亲自杀害。
但愿黎奈的地位不是到需要爸妈亲自动手的程度。
「少爷,千奈小姐在门外候着。」刚刚出去的女仆再度进入房间。
「千奈,进来。」
房门小心翼翼地被推开一条缝,颤抖地双手加上窥伺般地探头,都说明了门後的女孩有多麽紧张。
「哥哥⋯⋯」
「快进来啊,千奈。」哲也扬起温和地笑容,一边招手释意。
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千奈有些瑟缩地走了进来,一边低头把玩着手指,漂亮的大眼睛哭得红红泡泡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黎奈姐姐⋯⋯对不起⋯我⋯」声音夹杂着鼻音,斗大的泪珠循着先前的泪痕再次滑落。
「千奈,」黎奈温柔地抚上她的面颊,替她擦去泪水,「这并不是你的错喔,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可是⋯⋯可是⋯⋯」
「千奈,别哭了。」依旧啜泣⋯⋯
「唉,看在我把晚饭後的甜点让给你两个礼拜的份上可好?」哲也叹了口气。
「嗯!」立刻破涕为笑。
「果然是小孩子。」哲也轻声嘟囔。
「好啦,笑起来多可爱!你会什麽乐器呢?」黎奈温柔的笑着。
「小提琴、长笛、钢琴。」千奈如数家珍的说着。
「好棒啊!那你可以演奏⋯⋯」「当然⋯⋯⋯」⋯⋯⋯
趁着两个女孩聊得不亦乐乎,哲也把老管家拉到一旁。
「爸爸和妈妈什麽时候会回来?」他悄声问道。
「如果没遇上瓶颈,最快两个星期。」老管家瞥了眼不远处的女孩们,「需要查一查黎奈小姐的底细吗?」
哲也摇了摇头,「不必了,她要是有问题的话,要处理也不是难事。」
他顿了顿,「只要小心别让千奈知道就好了。」
「是。」老管家欠身离开。
「哥哥,妈妈什麽时候回来呢?」千奈问道。
「大概两个星期後。」哲也回过身。
「妈妈跟爸爸又去哪里了?妈妈会不会忘记要买新的乐器保养油给我啊?」千奈嘟起嘴。
「不会的,我有提醒她喔!」哲也笑了笑。
「什麽时候?」千奈没有放下心。
「昨天,用视讯,爸爸说他会买巧克力回来,叫你别跟妈妈说。」他凑进妹妹的耳朵轻声说道,兄妹俩一同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哥哥,我想要演奏,可以请你拉小提琴吗?」
「可以啊。」
从古至今,音乐一直都是抚慰人心的力量,音乐带来祥和,带来温暖,甚至给予了人们感同身受的影响。
悠扬的琴声,似乎也带来了和平。
要是这个世界上一切丑恶地事实、世代的罪孽、不堪入目地仇恨,都能随着乐声所带来的和平而消逝殆尽就好了呢。
这是我,理想中的世界。
我⋯⋯其实已经不想再背负属於樱庭家的十字架了。
***
「哲也好像带了一个女孩子回家啊。」夜幕低垂,一个女人解开手上的绷带,一边仔细地擦上药膏,一边说道。
「唉,这种任意妄为的举动得改一改。」一旁的男人叹了口气,手上的匕首闪动着寒光。
「听说是出了车祸,我们的儿子先撞到她的。」
「嗯?是吗?好吧。」男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
「那个女孩叫什麽名字?」
「好像是叫⋯⋯黎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