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年.我入雙凰 — 千年.我入雙凰『柒』

「为什麽村人明明劳耕辛苦且时常被政府以权打压,他们却还是笑的开怀?」

某一夜里,里丝领着芙妮菲攀上村内最高的了望台,那是视野最佳的地点,朝北望是千里绵延的沙漠群山,朝南望去,是象埃文明的诸多人烟。

象埃不似寨羯有绿山与高原的青绿点缀,它是一座落入黄野沙海的世界,每日一睁眼起床,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芙妮菲以为风景无聊的国度,在深入居住之後,其实这当中也不失浪漫的总是出现惊喜。

尤其有一件奇蹟,芙妮菲会永远记得。

因为这是里丝赐予她的美。

小村子到了夜晚格外有情境,人们会点燃用多油植物做成的火棒围绕村中心和四周边缘的火台,从上方观望,这些火光串起来的画面犹如一片星海,说像天堂般的美丽也不为过。

简单,朴实,朝气,温暖,给人集合一体的生命力。

芙妮菲喝着里丝特别调制的热羊奶,略带甜,却也不真的腻口。

不食人间烟火的她缓缓问起里丝这些疑惑。

「不这样,又该怎麽做呢?」

「什麽意思?」

「正因为生活不如意,我们才要互相扶持,共同努力为自己的生命留下一些鲜明的美好记忆,不是吗?」

里丝明白芙妮菲生於王家,斗争求胜,不胜则反,生生世世每朝每代都为权威奔命,很难为了自己的私念,去争取平凡的日子。

居住在这里有段时间了,芙妮菲伪装自己的真实身分,安份的当起村子里的一份子,她用双眼,见证无数次官权欺压百姓的恶行。

用聪明的膝盖去想,也明白芙妮菲满脑是不懂她为何不带领村人起兵对抗霸道的官兵。

若要屈卑下跪,宁可血战风光。

但里丝并不那麽想,在她身後的,可是一群求和求平的百姓。

和平,平安。

她接下父亲的村长职位,为的是延续村子众人的愿。

「如果有人打你一脸,是否你要杀他全家?」

「你不想?」

谁像你一样喜爱杀戮.......。

「我当然不想。」

「那你就要被打死罗。」

「不会,我会想办法活下来,活的比他更好,更成功给他看,这才是实现理想的最好报复。」

官兵欺压他们,他们就要更努力活着,将这座小村的生脉给坚持住,一代传给一代,直到渡过黑暗岁月盼得光明。

能活着,比什麽都还要重要。

努力为他人活着,更重要。

只要活下来,就能遇见更动人的事情。

「好比,我就遇见你了,来自异国的贵族,分享异国的故事给我听,丰富了我的生命。」

「.........。」

是呀,里丝就是这样一个人,逆境对她而言,永远不是终止她善念的尽头。

浑然天成的与世无争,谦卑之上还有人上人的万物包容,使得只为面子卖命的芙妮菲感到自私的羞愧。

她让芙妮菲舍不得伤害。

她总有数不完的温暖,赋予芙妮菲新的眼界和人间伟大理想。

也是从这天开始。

芙妮菲相信自己的眼光,也只愿意将自己的目光,停留在里丝身上。

是呀。

为什麽。

她们相处的日子。

太少。

太少了........。

芙妮菲睁开双眼,眼观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里,她睡眼惺忪的头昏脑胀,慢慢起了身,开始回想发生的经过是为何。

边想,边走到门边,她伸手去开,意外发现外头反锁了。

这厚木门拉前拉後皆是推不开的情况,这可让独处的芙妮菲感到诡异,就在这时候她也渐渐想起昏倒之前的场景。

是泰奎斯。

泰奎斯竟敢对她犯上动粗,害她当场昏死过去。

「开门,开门!」

哪个王八敢囚禁本公主,是谁?泰奎斯吗?

「泰奎斯开门!你这个混帐东西!我叫你开门!」

碰碰碰的几声敲门巨响,身在门外的泰奎斯自然是没耳聋,他没回声,只是静静站在外头面向门思考接下来的计画。

木已成舟,公主如今要杀要剐也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他虽有赴死决心,但绝对不是在这时。

他得活下来,好好守护公主回到寨羯王的身边。

只是胸口有些闷,心情有些手足无措,因为知晓芙妮菲在听见事实之後肯定恨死他了,这对身为青梅竹马的他而言,也并非是能轻易解脱掉的罪恶感。

他。

真的做对了吗?

不。

他一定是对的,他只能是对,不能是错。

「泰奎斯!泰奎斯!」

「公主你醒了。」

「废话!我都敲了多少门了!你在给我装死是不是,开门。」

「臣有几件事,要向公主禀告。」

「等等再说,你先放我出去,还有,你为何绑我至此,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寨羯密探出任的藏身处,十分隐密。」

「你想干什麽?」

芙妮菲心有不安,她太认识泰奎斯了,这家伙只要想做什麽就会奋不顾身的去做,今日他强掳她过来,绝对是在策划什麽阴谋。

「公主现下安全了,就等这几日风波过去,臣一定会如你所愿,送你回去寨羯。」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是在问你,为何绑架我?你做了什麽不敢让我当面知道?」

..........。

隔着一片门,芙妮菲皱紧眉头等候泰奎斯的诚实。

而泰奎斯闭起双眼,心有信仰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寨羯。

「公主,你不是说想要回家吗?臣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成功了。」

芙妮菲晕眩之後,泰奎斯为了行事不漏风声,强迫灌她迷药加深睡意,整整三日过去,芙妮菲的身子都处於半睡半醒之间的精神恍惚,直到今日才完全清醒过来。

而这三日里,泰奎斯实现了他偷天换日的野心。

他知道寨羯王族身上都配有一条象徵尊贵身分的手链,虽然被芙妮菲撤下掩人耳目,不过仍然可以在隐藏的口袋中找见。

泰奎斯红了眼,在抢夺手链之後,闯入了里丝走入的屋内,在众人以为是强匪身分的情况中,一刀划下,杀光所有的居民。

里丝趁乱之中被泰奎斯刻意重击脑部随之昏死,最後泰奎斯一把火放起,将草屋烧的精光预谋毁掉两人最後的踪迹线索。

计画开始了,泰奎斯把握时间,先将芙妮菲身上的王族手链系在里丝的手腕上,然後驾驭马车带着两位昏迷的女子离开案发现场。

不光是这间屋子的人要死无对证。

凡是知晓芙妮菲和里丝真实身分的人们,通通得杀人灭口,以免在将来被象埃王室查出真假公主的实情。

里丝被泰奎斯选中要成为芙妮菲的替死鬼,所以也得在她身上下一番功夫才可真正掩盖真相。

他的身分是寨羯的密探,会随身携带一些方便的巫药和医药,他会下药的原因,通常是用来伺候叛军与逼供他人吐出消息,有的药饮下是生不如死,有的药则是一命呜呼的痛快。

其中有一瓶,是能忘却前世今生,在寨羯里俗称忘生的失忆药,只要喝下它,不论是多亲密的人站在面前,都再也想不起任何相关的往事。

唯有连自己是谁都忘记的人,才能完成这项生死托付。

「..........所以,里丝?」

「那女人,已经被我喂下了忘生。」

..........。

..........。

..........。

所以。

等她醒来,就会忘却今生了。

不论是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她的使命,或着是泰奎斯最希望消失的来历。

还有她,身分是寨羯公主的芙妮菲。

曾经与她渡过无数个美好日子的芙妮菲。

容易生气,喜欢甜食,爱夜奔星夜,时时爬上高处了望村子百态,笑容被她形容很美很好看的异国人,那位愿意与她共渡一生的芙妮菲。

她也会变的如泰奎斯所描述的残忍一般,即使将来面对着她,也是说忘,就忘了。

是吗?

会是这样吗?

「忘生........。」

光是听到这个名字,芙妮菲就已经吓的浑身颤抖,她头晕的厉害,上气不接下气到根本无法,也不敢继续往下想。

可是泰奎斯依旧不留情,他知道自己还有话没交代完,不管芙妮菲此刻心境是如何难受,隔着门,持续冷酷的往下呈报後续发展。

第二天,军队抵达村子附近的官道,泰奎斯故意上演一场悲情戏码,他偷取一套平民的衣服,并且划破划残还在地上踩踏弄脏泥土後再穿,全身打扮的像是贱民乞丐。

他悲情假装挑水,故意行走官道,见到象埃大军来临,不怕死的朝奔过去告知自己是寨羯的和亲使节,直呼他们寨羯的兵马被算计了,他们的公主受难了。

原本留守在绿洲等候援军的和亲队伍,被象埃当地的贼匪暗算,将仅剩的士兵掳骗到附近一处村落里,以为可以暂且安歇公主,殊不知村民都是恶人,抓住公主来要胁他们必须向象埃官方拿钱,这分明是折损象埃王家权威。

盼了又盼,总算是等到援军来解救他们的公主了,还请将士们,严格审判这些不受象埃王法控制的暴民。

象埃士兵早有耳闻此处村庄有长期因为课税问题而发生不少回的纠纷,如今竟敢偏激到用绑架和亲王室来反抗象埃政府,实在天理难容。

领队的将士一听不妙,这身负公主入城安危的重任使命要是再出现状况,他的官位肯定不保了。

既然有寨羯的和亲使节做证,那想必是错不了的实情。

就在人人都想求自保的心态下,泰奎斯趁势抓准官官相护的阴险手段,配合着象埃的军官们,恳求下令放火烧村与杀害这些被扣上贼匪的无辜村民,一个都不留,才可杜绝後患。

泰奎斯心狠了,决定将事做大。

他领着上百位的象埃武装,带着毫不心虚的神情前往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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