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程思寞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吓得抱头躲进罗明汉的怀里。
「屋、屋顶破啦?」她惊慌失措地朝上端看去,身躯紧张颤抖。耳侧不断呼啸的狂风巨响,她害怕得哆哆嗦嗦。
「寞寞,你在怕甚麽啊?我在这里啊!」罗明汉不解,顺手将程思寞揽进怀里,疼惜地哄着。
程思寞的颤抖,随着门窗的震动不断剧烈。每一个震动的巨响,程思寞便会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罗明汉顺声看去,摸着程思寞冒着冷汗的额头,谨慎地问着,「寞寞,你怕声音,对不对?」
程思寞颤栗点头,「嗯,对。我对声音很敏感,所以只要是突然高吼的声音,我就会忍不住吓到。」
罗明汉滚着警觉的眸光。
他记得,程思寞开玩笑似地说过,她是一个全身都敏感的女人。现在他发现,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程思寞当时在展览时,就是因为那位高傲的林组长大吼一声,吓得倒退数步,後来甚至打坏了展览品。
他几次不注意的怒吼和震怒声,也都吓得程思寞惊颤抖着。
他现在终於知道了。
这个女人真的害怕高分贝和突如其来的声音,可偏偏他常一个失控,音量就会不由自主地提高。
罗明汉心疼蹙眉,将程思寞抱进怀里,温柔低声地安抚着,「没事了,寞寞,有我在,没事。」
这时,外头呼啸的狂风,彷佛带着萧大的威怒,疯狂地扫在庭院各处,带起阵阵风沙和石砾,不断砸在屋檐各处。
每一次震碎的巨响,程思寞都会吓得全身猛然紧缩。
罗明汉眼看声响越来越剧烈,威严地朝外晃动的黑影看去,他机警地将程思寞带上卧房。
「明……明汉……你要去哪里啊?不要离开我……」程思寞拉着被褥,蜷缩在床边,紧张地将罗明汉朝外走去的脚步拉下。
罗明汉好声好气地哄着,「我出去看一下状况,到底是哪里被砸破了,怎麽会有那麽大声的破碎声。」
「不要!不要丢我一个人!」程思寞死命地抱着罗明汉的腰际,任性地困住他前行的脚步。
「寞寞,你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我马上回来。」罗明汉拉开程思寞,二话不说大步离去。
「明汉!」程思寞踱步大喊,皱起脸哭叫着。
罗明汉迈出房门後,外头呼啸狂叫的风声开始加剧,屋内各处的窗户「砰砰砰」地拍打开阖着。
程思寞思索半晌後,决定咬牙跑出。
她抓着门旁的雨伞,吃力地弯着腰将拉门拉开,阵阵暴动般的风力从门外各处猛烈冲进,刮在程思寞的周遭。
程思寞抬着头,寻找屋檐上端不断爬去的黑影,心头恐惧瞬间蔓延。
她怀里抱着雨伞,畏畏缩缩贴着门缝边,顺着风速冲击的方向,黏着斑驳脱落的墙面,朝屋檐上的黑影走去。
突然,黑影身形一顿,惊讶地朝下看去,「寞寞,你出来做甚麽?我不是叫你待在屋子里吗?」
罗明汉单脚跨在屋檐上,一手抓着上端碎裂不稳的瓦片,滚滚流下的冰冷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淋湿了全身。
「明汉,开始下雨了,我怕你淋湿啊!」
「傻瓜!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跑出来,也会被雨淋湿吗?一个人淋湿就好了,你快进去。」罗明汉发怒威吓着。
程思寞咬着牙,抱着雨伞,拼命摇头,娇蛮喊着,「我不要!我要陪你,我不要丢你一个人。」
罗明汉无奈叹气,随後从屋顶处顺着砖墙爬下,蹙眉威怒地站在程思寞的面前,「寞寞,你不是怕声音吗?你还出来?」
程思寞淋着细雨,披散的头发黏着穿打的雨水,从额头处滴滴滑落在嘴边。
随後,一声委屈的喃呢,「我更怕你离开我啊!」
罗明汉停滞半晌。
心头流过愤怒、疼惜、不舍、宠溺。在程思寞任性要求陪他的坚持下,罗明汉不得不妥协了。
他将程思寞架进屋内,将她包覆在两层雨衣里,斗篷似的雨衣将女人娇小的身躯藏匿在下。又穿上罗明汉大号的雨鞋,撑着一把比手臂还要宽大的雨伞,抵在女人娇弱的肩膀上。
罗明汉自己不穿雨衣,连最简便的斗篷也不戴。程思寞一开始跟他争执辩论,娇蛮地叫吼着。
终於在他好说歹说下,不断解释穿上雨衣会连屋顶都爬不上去。女人才终於同意给他十分钟的时间,想办法找出飞落的瓦片,和处理破洞的屋顶。
「找到问题了吗?」程思寞撑着大伞,躁动不安的小头,在亮黄的伞面下不断仰头看去。
罗明汉原本帅气高耸的头发,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狼狈塌扁。
「坏掉的瓦片把排水孔堵住了,如果不疏通,等等雨量大时屋檐会支撑不了的。」
「那怎麽办?屋檐被压碎了,回廊不就会被砸烂?」程思寞焦虑地踏着脚步,踮起脚尖朝屋顶上喊去。
「傻瓜,我有在,这些事你都不用担心,给我照顾好自己,知道吗?」罗明汉拔起一根被砸破的水管,朝下甩去。
「啊!明汉!」突然,程思寞仰天大喊,「晒在後阳台的衣服没有收。」
罗明汉一脚抵在屋檐处,一手攀在屋檐顶端,忙碌地将排水孔里的杂物清出。烦躁质疑的声响,伴随着身侧「刷刷刷」的狂风,朝黄色的大伞下滚去,「甚麽?程思寞,你为什麽要选在台风天晒衣服啊?你的逻辑呢?」
话一出,罗明汉就後悔了,
程思寞仰头回应,高昂的声线里喧嚣着不服气和着急,「早上太阳很大啊!都是你一直追着我吃吐司,害我都忘了。怎麽办啊?我把衣橱里的衣服全拿出去晒了。」
罗明汉一听,更是躁怒,「甚麽!你为什麽要一次晒那麽多衣服啊?」
程思寞委屈地降下音量,鼓胀着面颊,「我想说台风来,会把庭院里的桂花香一并吹起,我想要帮我的衣服烘味道啊!」
「程思寞,你到底是甚麽逻辑啊!」
罗明汉半挂在屋檐处,一脚顺着砖石朝下走去。就在他脚即将落回地面时,顶头突然传起一声砰然巨响,随後一块连着泥块而起的瓦片,从顶头狠狠朝下砸去。
「明汉!小心啊!」程思寞大叫一声,瞬即丢下挂在肩上的大伞,朝罗明汉的身上扑去。